汴河西引黃河枝,黃流未凍鯉魚肥。
隨鉤出水賣都市,不惜百金持與歸。
我家少婦磨寶刀,破鱗奮鬐如欲飛。
蕭蕭雲葉落盤面,粟粟霜卜為縷衣。
楚橙作虀香出屋,賓朋競至排入扉。
呼兒便索沃腥酒,倒腸飫腹無相譏。
逡巡缾竭上馬去,意氣不說西山薇。
新秧初出水,渺渺翠毯齊。
清晨且拔擢,父子爭提攜。
既沐青滿握,再櫛根無泥。
及時趁芒種,散著畦東西。
我來袁公溪,斷岸猶殘壘。
僵柳遠臨灣,新蒲初出水。
行行古台近,兩兩驚禽起。
雞犬何處聞,人家深塢裡。
棲鸞高士。文采風流誰得似。年德雖高。對酒當歌氣尚豪。明眸皓齒。一朵紅蓮初出水。膝上安排。愛惜須教不離懷。
臨溪行盡卻穿山,山盡依然出水間。
崇下不貪歸去近,最憐山水要環看。
破波光如鏡,三翼輕舟。對雨餘、重巖疊嶂,何妨影墮清流。望芙蔻渺然如海,張雲錦、掩映汀洲。出水奇姿,凌波艷態,眼看□葉弄新秋。恍疑是、金沙池內,玉井認峰頭。花深處,田田葉底,魚戲龜游。正微涼、西風初度,一彎斜月如鉤。想天津、鵲橋將駕,看寶奩、蛛網初抽。曬腹何勘,穿針無緒,不如溪上少淹留。競笑語、追尋惟有,沈醉可忘憂。憑清唱,一聲檀板,驚起沙鷗。
屏跡山間歲月深,四圍綠樹總成陰。
已欣叢竹生湖岸,更愛雙蓮出水心。
倚杖頓驚明老眼,艤舟還喜豁煩襟。
病余雖是無佳思,乘興何妨試一吟。
無憂樹下風如箭,九龍吐出水含毒。
涓滴沾身痛入心。霎時吹面刀剜肉。
不知悉達為何歷,才出母罹此酷。
後代兒孫忍見渠,一年一度香湯裕
我今灌灑諸如來,淨智莊嚴功德聚,
只恐不是玉。
皇帝即位之二年,大將軍帥師取燕都,西北州郡,次第皆
平。
越明年冬,上將郊祀天地,大告武成,念開國諸臣勞烈,
錫以鐵券,以申帶礪之誓。
下禮官議其制度,近臣奏言:「唐和陵時嘗賜。
錢武肅王十五世孫尚德實寶藏之。
」上遣使者即其家訪焉。
尚德奉詔櫝券及五王遺像上之。
上御外朝觀之,敕省臣宴於儀曹。
已而尚德思東歸,命還其券與像,以禮敦遣。
錢氏寶有此券已五百載。
宋淳化中,杭守臣嘗連玉冊進之。
元豐五年,又進之。
宋季兵亂,券沉官渭水中五十六年。
元至順二年,漁人獲之,售於尚德之父世珪,迄今而尚德
又進之。
是嘗三登天子之庭,其間或顯或晦,雖若類靈物訶護,亦
其子孫之多賢,能保守而弗墜也。
尚德字允一,天台人。
大明天子開鴻基,雄兵百萬皆虎貔。
東征西討十餘載,變化不異雲雷隨。
功成治定四海一,剖券分符恩澤施。
前王遺制久已泯,錢氏世寶猶無虧。
天使持書往徵取,有翁橐負來丹墀。
鞠躬俯伏再拜起,旋解韜籍重重披。
精鐵鍛成大逾瓦,中突傍偃形如箕。
又如玄甗剖其半,一片玄玉誰瑕疵。
鑿窾填金文絢爛,筆畫方整蟠蛟螭。
誓辭三百有餘字,河山帶礪無嫌疑。
繼陳五王有真像,彷彿猶是唐冠衣。
腰圍白玉金作跂,吻角左右分三髭。
重瞳回光屢下照,笑語逾覺天顏怡。
便敕大官給珍饌,上尊法酒澆瓊卮。
憶初唐綱既解紐,恣舞鱔號狐狸。
鬥牛王氣果凌厲,豫章占術元非欺。
八都健卒猛如虎,指揮不異驅嬰兒。
羅平鳥圖騁怪幻,內黃外白跳狂癡。
龍劍一揮赴水死,大勳星日同照垂。
因茲錫券代牲歃,彭城開府如三司。
衣錦城空嘉樹老,共守尚有三樓危。
淳化元豐兩進入,龍光曾受天王知。
炎精訖錄九鼎沸,一旦失去官河糜。
豈伊神物慾變化,相逐雷劍為龍飛。
孰知漁者一舉網,所獲非鱉還非龜。
終然鬼物所訶護,不使光彩埋荒陂。
泥塗沙礫倖免累,寶玉大弓欣有歸。
我知天意實有在,武肅弘烈何堪微。
八州生靈數百萬,拔出水火行中逵。
子孫食報豈終極,政如稼穡隨年肥。
高牙大纛入黃閣,金章盭綬趨彤闈。
不知堆床定幾笏,但見肘印懸纍纍。
七世珥貂未足擬,一門三戟終前衰。
況翁文采爛五色,嗜古不管頭如絲。
秦淮呼酒話離別,遠盼官舸如星馳。
於時同雲冪四野,勢欲釀雪增寒威。
行行若過表忠觀,好剔蒼蘚看殘碑。
有眼無珠腹內空,荷花出水喜相逢。
梧桐葉落分離別,恩愛夫妻不到冬。
——打一用物
菡萏迎秋吐,夭搖映水濱。劍芒開寶匣,峰影寫蒲津。
下覆參差荇,高辭苒弱蘋。自當巢翠甲,非止戲赬鱗。
莫以時先後,而言色故新。芳香正堪玩,誰報涉江人。
漳南開士好叢林,慧劍何年出水心。
獨往便應諸漏盡,相逢未免故情深。
檻窺山鳥有真意,窗聽海潮非世音。
一笑上方人事好,不知衰境兩侵尋。
毀不得,贊不得,
天台出得個般僧,一似青天轟霹靂。
走京城,無處覓。
業識忙忙,風流則劇。
末後觔斗背翻,鍛出水連天碧。
稽首濟顛,不識不識。
狹路相逢捻鼻頭,也是普州人送人送賊。
白魚出水臥銀刀,紫筍堆盤脫錦袍。
捫腹將軍猶未快,棹船西岸摘蔞蒿。
世久無此士,我晚得王孫。
寧非叔度家,豈出次公門。
白首沉下吏,綠衣有公言。
哀哉吳越人,久為江湖吞。
官自倒帑廩,飽不及黎元。
近聞海上港,漸出水底村。
願君五褲手,招此半菽魂。
一見刺史天,稍忘獄吏尊,會稽入吾手,鏡湖小於盆。
比我東來時,無復瘡痍存。
促取一年中日月,來歸片刻之中。坎離交媾虎龍通。三花時就鼎,一霎現神功。滿地黃芽□白雪,輝騰南北西東。二弦合□甲庚同。驪珠初出水,焰慧自燒空。
榴花開正紅,杏子熟已赤。
谽谽倚天嶂,戌削出水石。
小驛有幽意,江風滿青壁。
悠然一杯酒,勞汝萬里客。
長安此北去,古人多遺跡。
蕭條干戈後,俛仰關塞迫。
宿師苦餽飽,諸將飽恩澤。
三歎復出門,危梯欲何適。
去歲經冬百卉空,今年多種木芙蓉。
未如蜀國城邊望,疑是秋江渡口逢。
定乏雄蜂來慰藉,應與進菊伴丰容。
敢同出水方新句,空自長吟負老松。
尋幽天氣得晴酣,小小籃輿勝繡鞍。
洞以乳名雲液湧,泉紆石出水晶寒。
山容染翠開油幕,竹韻鳴竽立玉竿。
孰謂地靈鍾秀異,美哉風物見興安。
釋悶懷,破岑寂,只照著熱鬧處說來。
十字街坊,幾下捶皮千古快;
八仙桌上,一聲醒木萬人驚。
鑿破混沌作兩間,
五行生克苦歪纏。
兔走鳥飛催短景,
龍爭虎鬥耍長拳。
生下都從忙裡老,
死前誰會把心寬!
一腔填滿荊棘刺,
兩肩挑起亂石山。
試看那漢陵唐寢埋荒草,
楚殿吳宮起暮煙。
倒不如淡飯粗茶茅屋下,
和風冷露一蒲團。
科頭跣足剜野菜,
醉臥狂歌號酒仙。
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
算來名利不如閒。」
從古來爭名奪利的不乾淨,
教俺這江湖老子白眼看。
忠臣孝子是冤家,
殺人放火享榮華。
太倉裡的老鼠吃的撐撐飽,
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來剝!
河裡的游魚犯下什麼罪?
刮淨鮮鱗還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幾般福?
生嚼人肉不怕塞牙。
野雞兔子不敢惹禍,
剁成肉醬還加上蔥花。
古劍殺人還稱至寶,
墊腳的草鞋丟在山窪。
殺妻的吳起倒掛了元帥印,
頂燈的裴瑾挨些嘴巴。
活吃人的盜跖得了好死,
顏淵短命是為的什麼?
莫不是玉皇爺受了張三的哄!
黑洞洞的本帳簿那裡去查?
好興致時來頑鐵黃金色,
氣煞人運去銅鐘聲也差。
我願那來世的鶯鶯醜似鬼,
石崇脫生沒個板渣。
世間事風裡孤燈草頭露,
縱有那幾串銅錢你慢扎煞!
俺雖無臨潼關的無價寶,
只這三聲鼉鼓走遍天涯。
老子江湖漫自嗟,
販來古今作生涯。
從古來三百二十八萬載,
幾句街談要講上來。
權當作蠅頭細字批青史,
撇過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憑著一塊破皮兩頁板,
不教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你看起初時茹毛飲血心已狠,
燧人氏潑油添鹽又加上熬煎。
有巢氏不肯在山窩裡睡,
榆林遭殃才滾就了椽。
庖犧氏人首蛇身古而怪,
鼓弄著百姓結網打淨了灣。
自古道「牝雞司晨家業敗」,
可怎麼伏羲的妹子坐了金鑾!
女媧氏煉石補天空費了手,
到於今抬頭不見那補釘天。
老神農伸著個牛頭嘗百草,
把一些旺相相的孩子提起病源。
黃帝平了蚩尤的亂,
平穩穩的乾坤又起了爭端。
造作了那槍刀和弓箭,
這才是慣打仗的祖師不用空拳。
嫌好那毛達撒的皮子不中看,
弄斯文又制下衣和冠。
桑木板頂在腦蓋子上,
也不怕滴溜著些泥彈打了眼圈!
這些都是平白裡生出來的閒枝節,
說不盡那些李四與張三!
隔兩輩帝摯禪位把兄弟讓,
那唐堯雖是個神聖也遭了磨難。
爬爬屋三間當了大殿,
袞龍袍穿這一領大布衫。
沽突突洪水滔天誰惹的禍?
百姓們鱉嗑魚吞死了萬千。
拿問了治水大臣他兒子續了職,
穿著些好古董鞋子跑的腿酸。
教伯益放起了一把無情火,
那狼蟲虎豹也不得安然。
有一日十日並出晃了一晃,
嚇得那狐子妖孫盡膽寒。
多虧了后羿九枝雕翎箭,
十個紅輪只剩了一個圓。
說不盡這樁樁件件蹊蹺事,
再把那揖讓盛典表一番。
常言道「明德之人當有後」,
偏偏的正宮長子忒癡頑!
放著個欽明聖父不學好,
教了他一盤圍棋也不會填。
四岳九官舉大舜,
倒贅個女婿掌江山。
商均不肖又是臣作了主,
是怎麼神禹為君他不傳賢?
從今後天下成了個子孫貨,
不按舊例把樣子翻。
中間裡善射的后羿篡了位,
多虧了少康一旅整朝權。
四百年又到了商家手,
桀放南巢有誰哀憐!
雖然是祖輩的家業好過活,
誰知道保子孫的方法不如從前。
再說那成湯解網稱仁主,
就應該風調雨順萬民安,
為什麼大旱七年不下雨?
等著他桑林擺桌鋪起龍壇!
更可笑剪爪當牲來禱告,
不成個體統真是歪纏。
那迂學包子看書只管瞎讚歎,
只怕這其間的字眼有些訛傳!
自從他伐桀為君弄開手,
要算他征誅起稿第一位老先。
到後來自家出了個現世報,
那老紂的結果比老桀還憨。
現成成的天下送給周家坐,
不道個生受也沒賞過錢。
淨賠本倒拐上一個脖兒冷,
霎時間白牛犢變成了大紅犍。
這才是「漿了撈來水裡去,
一更裡荷包照樣兒穿1
這周朝的王業根莖裡旺,
你看他輩輩英雄都不差。
這才是栽竹成林後來的大,
到西伯方才發了個大粗芽。
可恨那說舌頭的殺才崇侯虎,
挑唆著紂王昏君把他拿。
打在南牢裡六七載,
受夠了那鐵鎖和銅枷。
多虧了散宜生定下胭粉計,
獻上個興周滅商的女嬌娃。
一霎時蛟龍頓斷了黃金鎖,
他敢就搖頭擺尾入煙霞。
更喜的提調兩陝新掛印,
駕前裡左排鉞斧右金瓜。
他生下了兒子一百個,
那一個是個善菩薩?
不消說長子武王是聖主,
就是他令弟周公也是個通家。
渭水打獵作了好夢,
添上個慣戰能征的姜子牙。
兒媳婦娶了邑姜女,
繡房裡習就奪槊並滾叉。
到於今有名頭的婦人稱「十亂」,
就是孔聖人的書本也把他誇。
他爺們晝夜鋪排著行仁政,
那紂王還閉著倆瞎眼在黑影裡爬。
多少年軟刀子割頭不知死,
直等到太白旗懸才把口吧!
老紂王倘然留得一口氣,
他還有七十萬雄兵怎肯安寧?
萬一間黃金鉞斧折了刃,
周武王,只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駕,
朝歌地重新紮起了商家營。
姜太公殺花老眼溜了陣,
護駕軍三千喪上命殘生。
小武庚作起一輩中興主,
誅殺逆臣屠了鎬京。
監殷的先討過周公的罪,
撇下那新鮮紅鞋穿不成。
淨弄的火老鴉落屋沒有正講,
河崖上兩場瞎關了兵。
到其間武王縱有千張嘴,
誰是誰非也說不分明!
(所以武王就下了個毒手,一刀斫下紂王的頭來……)
都說是「無道昏君合該死1
把一個新殿龍爺稱又尊。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該饒命,
都說「這新皇帝的處分快活煞人1
這個說:「沒眼色的餓莩你叩的什麼馬?」
那個說:「干捨命的忠臣你剖的什麼心?」
這個說:「你看那白鬍子的元帥好氣概1
那個說:「有孝行的君王還載著個木父親1
滿街上拖男領女去領鉅橋的粟,
後宮裡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賁。
給了他個泰山壓頂沒有躲閃,
直殺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門。
眼見他一刀兩斷君臣定,
他可才穩坐在龍床不用動身。
靈長自古數周朝,
王跡東遷漸漸消。
周天子二衙管不著堂上的事,
空守著幾個破鼎惹氣淘。
春秋出頭有二十國,
一霎時七雄割據把兵鏖。
這其間孔孟周流跑殺馬,
須知道不時行的文章誰家瞧?
陝西的秦家得了風水,
他那蠶食方法起的心高。
那知道異人返國著了道,
又被個姓呂的光棍頂了包。
他只說化家為國王作了帝,
而其實是以呂易嬴李代了桃。
原來這雜種羔子沒有長進,
小胡亥忤逆賊達又是禍苗。
老始皇欹在靈床沒眼淚,
假遺詔逼殺他親哥犯了天條。
望夷宮雖然沒曾得好死,
論還賬還不夠個利錢梢!
到後來楚漢爭鋒換了世界,
那劉邦是一個龍胎自然不糙。
「一杯羹」說的好風涼話,
要把他親娘的漢子使滾油熬。
烏江逼死他盟兄弟,
就是那座下的烏騅也解哀號。
這是個白丁起手新興樣,
把一個自古山河被他生掏。
最可笑呂後本是他結髮婦,
是怎麼又看上個姓審的郎君和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裝好漢,
到這時鱉星照命可也難逃。
中間裡王莽掛起一面新家的匾,
可憐他四百年炎祚斬斷了腰。
那老賊好像轉世報仇的白蛇怪,
還了他當初道上那一刀。
幸虧了南陽劉秀起了義,
感動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東征西討復了漢業,
譬如那冷了火的鍋底兩番燒。
不數傳到了桓靈就活倒運,
又出個瞅相應的曹瞞長饞癆。
他娘們寡婦孤兒受夠了氣,
臨末了一塊喘氣的木頭他還不饒!
小助興桃園又得了個中山的後,
劉先主他死掙白纏要創一遭。
雖然是甘蔗到頭沒大滋味,
你看他魚水君臣倒也情意高。
且莫說關張義氣臥龍的品,
就是那風流常山是何等英豪!
空使殺英雄沒撈著塊中原土,
這才是命裡不該枉費勞。
可恨那論成敗的肉眼說現成話,
胡褒貶那六出祁山的不曉六韜。
出茅廬生致了一個三分鼎,
似這樣難得的王佐遠勝管蕭。
倒不如俺這捶皮的江湖替他吐口氣,
當街上借得漁陽大鼓敲。
曹操當年相漢時,
欺他寡婦與孤兒。
全不管「行下春風有秋雨」,
到後來他的寡婦孤兒又被人欺。
我想那老賊一生得意沒弄好臉,
他自從大破劉表就喜〔角者〕了脂。
下江東詐稱雄兵一百萬,
中軍帳還打著桿漢家旗。
赤壁鏖兵把鼻兒扛,
你拖著桿長槍賦的什麼詩?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鬍子嘴,
華容道幾乎弄成個脖兒齊!
從今後打去興頭沒了陽氣,
那銅雀台上到底也沒撈著喬家他二姨。
到臨死賣履分香丟盡了丑,
原是個老婆隊裡磣東西!
始終是教導他那小賊根子篡了位,
他學那文王的伎倆好不蹺蹊!
常言道「狗吃蒺藜病在後」,
準備著你出水方知兩腿泥。
他作了場奸雄又照出個影,
照樣的來了一個司馬師。
活像是門神的印板只分了個左右,
你看他照樣的披掛不差一絲。
年年五丈起秋風,
銅雀台荒一望空。
臥龍已沒曹瞞就滅,
那黃鬍子好漢又撇下江東!
三分割據周了花甲,
又顯著司馬家爺們弄神通。
晉武帝為君也道是「受了禪」,
合著那曹丕的行徑一樣同!
這不是從前說的個鐵板數,
就像那打骰子的湊巧拼了烘。
眼看著晉家的江山又打個兩起,
不多時把個刀把給了劉聰。
只見他油鍋裡的螃蟹支不住,
沒行李的蠍子就往南蹦。
巧機關小吏通姦牛換了馬,
大翻案白版登舟蛇做了龍。
次後來糊里糊塗又挨了幾日,
教一個掃槽的劉裕餅捲了蔥。
這又是五代干戈起了手,
可憐見大地生靈戰血紅!
南朝創業起劉郎,
販鞋的光棍手段強。
他龍行虎步生成的貴,
是怎麼好幾輩的八字都犯刑場?
那江山似吃酒巡杯排門轉,
頭一個是齊來第二個是梁。
姓蕭的他一筆寫不出兩個字,
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
那蕭衍有學問的英雄偏收了侯景,
不料他是掘尾巴的惡狗亂了朝綱!
在台城餓斷了肝花想口蜜水,
一輩子幹念些彌陀瞎燒了香。
陳霸先陰謀弱主篡了位,
隋楊堅害了他外甥才起了家。
東宮裡楊廣殺了父,
積作的揚州看花把命化。
六十四處刀兵動,
改元建號亂如麻。
統前後混了一百九十單八載,
大唐天子才主了中華。
大唐傳國二十輩,
算來有國卻無家。
教他爹亂了宮人製作著反,
只這開手一著便不佳。
玄武門謀殺建成和元吉,
全不念一母同胞兄弟仨!
貪戀著巢剌王的妃子容顏好,
難為他兄弟的炕頭怎樣去扒!
縱然有十大功勞遮羞臉,
這件事比鱉不如還低一扎!
不轉眼則天戴了沖天帽,
沒志氣的中宗又是個呆巴。
唐明皇雖是平了韋後的亂,
他自己的腔像也難把口誇。
洗兒錢親自遞在楊妃手,
赤條條的祿山學打哇哇。
最可恨碭山賊子坐了御座,
只有個殿下的猢猻摑他幾摑!
從此後朱溫家爺們滅了人理,
落了個扒灰賊頭血染沙。
沙陀將又做了唐皇帝,
不轉眼生鐵又在火灰上爬。
石敬瑭奪了他丈人的碗,
倒踏門的女婿靠著嬌娃。
李三娘的漢子又做了劉高祖,
咬臍郎登極忒也軟匝。
郭雀兒的兵來擋不住,
把一個後漢的江山又白送給他。
姑夫的家業又落在他妻侄手,
柴世宗販傘的螟蛉倒不差。
五代八君轉眼過,
日光摩蕩又屬了趙家。
陳橋兵變道的是「禪了位」,
那柴家的孩子他懂的什麼?
你看他作張作致裝沒事,
可不知好湊手的黃袍那裡拿?
「有大志」說出得意話,
那個撒氣的筒子吃虧他媽!
讓天下依從老婆口,
淨落得燭影斧聲響嗑叉!
此後來二支承襲偏興旺,
可憐那長支的癡兒活活嚇殺。
你看那遠在兒孫又報應,
五國城捉去的是誰的根芽?
康王南渡嚇破了膽,
花椒樹上的螳螂爪兒麻。
他爹娘受罪全不管,
干操心的忠臣嘔血蠱了瘡疤。
十二道金牌害了岳武穆,
那講和的秦檜他不打死蛇。
這其間雄赳赳的契丹阿骨打,
翻江攪海又亂如麻。
三百年的江山倒受了二百年的氣,
那掉嘴的文章當不了廝殺!
滿朝裡咬文嚼字使干了口,
鐵桶似的乾坤半邊塌。
臨末了一個好躲難的杭州又失了守,
教人家擔頭插盡江南花!
文天祥腳不著地全沒用,
陸秀夫死葬魚腹當了什麼?
說不盡大宋無寸乾淨土,
你看那一個漢寢唐陵不是棲鴉?
從今後鐵木真的後代又交著好運,
他在那斡難河上發了渣。
元世祖建都直隸省,
把一個花花世界喝了甜茶。
看他八十八年也只是閏了個大月,
那順帝又是不愛好窩的癩蛤螅
這正是有福的妨了沒福的去,
眼見這皇覺寺的好漢又主了中華。
接前文再講上一輩新今古,
明太祖那樣開國賢君古也不多。
真天子生來不是和尚料,
出廟門便有些英雄入網羅。
不光是徐、常、沐、鄧稱猛將,
早有個軍師劉基賽過蕭何。
駕坐南京正了大統,
龍蟠虎踞掌山河。
這就該世世的平安享富貴,
誰料他本門的骨肉起干戈!
四子燕王原不是一把本分手,
生逼個幼主逃生作頭陀。
莫不是皇覺寺為僧沒會了願?
又教他長孫行腳歷坎坷!
三十年的殺運忒苦惱,
宰割了些義士忠臣似鴨鵝。
鐵鉉死守濟南府,
還坑上一對女嬌娥。
古板正傳的方孝儒,
金鑾殿上把孝棒兒拖。
血瀝瀝十族拐上了朋友,
是他那世裡燒了棘子乖了鍋!
次後來景清報仇天又不許,
只急得張草楦的人皮手干搓!
到英宗命該充軍道是「北狩」,
也用不著那三聲大炮二棒鑼。
這幾年他兄弟為君翻〔火專〕餅,
淨贅上個有經濟的于謙死在漫坡!
正德無兒取了嘉靖,
又殺了些好人干天和。
天啟朝又出了個不男不女二尾子貨,
和那奶母子客氏滾成窩。
崇禎爺他掃除奸黨行好政,
實指望整理乾坤免風波。
誰知道彰義門開大事去,
那煤山上的結果那裡揣摩?
莫不是他強梁的老祖陰騭少,
活該在龍子龍孫受折磨!
更出奇真武爺顯聖供養的好,
一般的披散著發赤著腳。
為什麼說到這裡便住了手?
只恐怕你鐵打的心腸也淚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