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寫作行的詩,有關作行的詩句古詩詩詞,作行詩句詩辭
晚煙洲霧並蒼蒼,
河雁驚飛不作行。
回旆轉舟行數里,
歌聲猶自逐清湘。
把酒聽歌始此回。
流鶯花底語徘徊。
神仙也許人間見,
腔調新翻輦下來。
銀燭灺,
玉山頹。
誰言弱水隔蓬萊。
絕勝想像高唐賦,
浪作行雲行雨猜。
楔子天地神人鬼五仙,
盡從規矩定方圓。
逆則路路生顛倒,
順則頭頭身外玄。
自家晉州人氏,
姓崔名子玉。
世人但知我滿腹文章,
是當代一個學者,
卻不知我秉性忠直,
半點無私,
以此奉上帝敕旨,
屢屢判斷陰府之事。
果然善有善報,
惡有惡報,
如同影響,
分毫不錯,
真可畏也。
我有一個結義兄弟,
叫做張善友,
平日盡肯看經念佛,
修行辦道。
我曾勸他早些出家,
免墮塵障。
爭奈他妻財子祿,
一時難斷,
如何是好?
嗨,
這也何足怪他,
便是我那功名兩字,
也還未能忘情。
如今待上朝取應去,
不免到善友宅上,
與他作別走一遭。
正是:勸人出世偏知易,
自到臨頭始覺難。
自家姓張,
是張善友,
祖居晉州古城縣居住,
渾家李氏。
俺有個八拜交的哥哥是崔子玉,
他要上朝進取功名,
說在這幾日間,
過來與我作別。
天色已晚,
想是他不來了也。
渾家,
你且收拾歇息者。
是天色晚了,
俺關了門戶,
自去歇息咱。
釜有蛛絲甑有塵,
晉州貧者獨吾貧。
腹中曉盡世間事,
命裡不如天下人。
自家姓趙,
雙名廷玉。
母親亡逝已過,
我無錢殯埋。
罷、罷、罷,
我是個男子漢家,
也是我出於無奈,
學做些兒賊。
白日裡看下這一家人家,
晚間偷他些錢鈔,
埋葬我母親,
也表我一點孝心。
天啊!
我幾曾慣做那賊來?
也是我出於無奈,
我今日在那賣石灰處,
拿了他一把兒石灰。
你說要這石灰做甚麼?
晚間掘開那牆,
撒下些石灰。
若那人家不驚覺便罷,
若驚覺呵叫道"拿賊"!
我望著這石灰道上飛跑。
天啊!
我幾曾慣做那賊來?
我今日在蒸作鋪門首過,
拿了他一個蒸餅。
你說要這蒸餅做甚麼?
我尋了些亂頭髮折針兒,
放在這蒸餅裡面,
有那狗叫,
丟與他蒸餅吃,
簽了他口叫不的。
天啊!
我幾曾慣做那賊來?
來到這牆邊也,
隨身帶著這刀子,
將這牆上剜一個大窟窿,
我入的這牆來。
我撒下這石灰。
關著這門哩。
隨身帶著這油罐兒,
我把些油傾在這門桕裡,
開門呵便不聽的響。
天呵!
我幾曾慣做那賊來?
你是賊的公公哩!
渾家,
試問你咱,
我一生苦掙的那五個銀子,
你放在那裡?
我放在床底下金剛腿兒裡。
你休問,
則怕有人聽的。
渾家,
你說的是,
咱歇息咱。
我偷了他這五個銀子,
不知這家兒姓甚麼?
今生今世,
還不的他,
那生那世,
做驢做馬填還你。
偷了五錠銀,
埋殯我雙親。
那世為驢馬,
當來必報恩。
渾家,
兀的不有賊來?
你看那箱籠咱。
箱籠都有。
看咱那銀子咱。
呀,
不見了奶子,
可怎了也!
我說甚麼來?
天色明瞭也,
且不要大驚小怪的,
悄悄裡緝訪賊人便了。
積水養魚終不釣,
深山放鹿願長生。
掃地恐傷螻蟻命,
為惜飛蛾紗罩燈。
貧僧是五台山僧人,
為因佛殿崩摧,
下山來抄化了這十個銀子,
無處寄放。
此處有一個長者,
是張善友,
我將這銀子寄與他家去。
這是他門首,
善友在家麼?
誰喚門哩,
我試去看咱。
師父從那裡來?
我是五台山僧人,
抄化了十個銀子。
一向聞知長者好善,
特來寄放你家,
待別處討了佈施,
便來取也。
寄下不妨,
請師父吃了齋去。
不必吃齋,
我化佈施去也。
渾家,
替師父收了這銀子。
我知道。
我今日不見了一頭錢物,
這和尚可送將十個銀子來,
我自有分曉。
渾家,
恰才那師父寄的銀子,
與他收的牢著。
我今日到東嶽聖帝廟裡燒香去,
倘或我不在家,
那和尚來取這銀子,
渾家,
有我無我,
你便與他去。
他若要齋吃,
你就整理些蔬菜,
齋他一齋,
也是你的功德。
我知道。
我燒香去也。
豈不是造化!
我不見了五個,
這和尚倒送了十個。
張善友也不在家,
那和尚不來取便罷,
若來呵,
我至死也要賴了他的,
那怕他就告了我來。
貧僧抄化了也。
我可去張善友家中,
取了銀子回五台山去。
張善友在家麼?
是那和尚來取銀子也。
我出去看咱,
師父那裡來?
我恰才寄下十個銀子,
特來取去。
這個師父,
你敢錯認了也?
俺家裡幾時見你甚麼銀子來?
我早起寄在善友跟前。
大嫂,
你怎麼要賴我的?
我若見你的呵,
我眼中出血。
我若賴了你的呵,
我墮十八重地獄。
住、住、住,
兀那婆婆你聽者,
我是十方抄化來的佈施,
我要修理佛殿,
寄在你家裡,
你怎麼要賴我的?
你今生今世賴了我這十個銀子,
到那生那世少不得填還我。
你聽者:我是一僧人,
化了十錠銀。
我著你念彼觀音力,
久已後還著本人。
哎喲!
這一會兒害起急心疼來,
我且尋太醫調理去也。
和尚去了也。
等善友來家呵,
我則說還了他銀子。
善友敢待來也。
渾家,
我燒香回來也。
那和尚曾來取銀子麼?
剛你去了,
那和尚就來取,
我兩手交付與他去了。
既是還了他呵,
好、好、好。
渾家安排下茶飯,
則怕俺崔子玉哥哥來。
轉過隅頭,
抹過裹角,
可早來到張家了。
善友兄弟在家麼?
哥哥請家裡來。
兄弟,
我觀你面色,
敢是破了些財?
雖然破了些,
也不打緊。
你媳婦兒氣色,
倒像得些外財的。
有甚麼外財那?
兄弟,
我今日要上朝求官應舉去,
一徑的與你作別來。
哥哥,
兄弟有一壺水酒,
就與哥哥餞行,
到城外去來。
渾家,
斟過酒來,
送哥哥一杯。
兄弟,
我和你此一別,
又不知幾年得會。
我有幾句言語,
勸諫兄弟,
你試聽者。
得失榮枯總在天,
機關用盡也徒然。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世事到頭螳捕蟬。
無藥可延卿相壽,
有錢難買子孫賢。
甘貧守分隨緣過,
便是逍遙自在仙。
多承哥哥勸戒,
只是你兄弟善緣淺薄,
出不得家。
也有幾句兒言語,
誦與哥哥聽。
也不戀北疃南主,
也不戀高堂邃宇。
但容膝便是身安,
目下保寸男尺女。
冷時穿一領布袍,
饑時餐二盂粳粥。
除此外別無狂圖,
張善友平生願足。
【仙呂】【憶王孫】粗衣淡飯且淹消,
養性修真常自保,
貧富一般緣分了。
任白髮不相饒,
但得個稚子山妻,
我一世兒快活到老。
兄弟同媳婦兒回家了也,
俺自登途去咱。
此行元不為功名,
總是塵根未得清。
傳語山中修道侶,
好將心寄白雲層。
第一折老夫張善友,
離了晉州古城縣,
搬到了這福陽縣,
一住三十年光景也。
自從被那賊人偷了我五個銀子去,
我這傢俬,
火焰也似長將起來。
婆婆當年得了大的個孩兒,
喚做乞僧,
年三十歲也。
以後又添的這廝,
是第二個,
喚做福僧,
年二十五歲也。
這個媳婦兒是大的孩兒的,
這個媳婦是第二個的。
這大的個孩兒,
披星帶月,
早起晚眠,
這傢俬多虧了他。
老夫不知造下甚麼孽來,
輪到這小的個孩兒,
每日則是吃酒賭錢,
不成半分兒器。
兀那廝!
我問你咱,
恁是呵,
幾時是了也?
父親,
你孩兒幼小,
正好奢華受用。
有的是錢,
使了些打甚麼緊?
兄弟,
你怎生這等把錢鈔不著疼熱使用?
可不疼殺我也。
這都是命運裡招來的,
大的個孩兒,
你不知道,
聽我說與你咱。
【仙呂】【點絳唇】濁骨凡胎,
遞生人海,
三十載。
也是我緣分合該,
正為這潑傢俬呵,
我也曾捱淡飯黃齏菜。
【混江龍】俺大哥一家無外,
干家活計覓錢財,
積壘下前廳後閣,
更攢下萬貫家財。
俺大哥爺娘行能行孝道,
也是我前世裡積陰功,
苦修來。
大的兒甘心守分,
量力求財,
為人本分,
不染塵埃,
衣不裁綾羅段疋,
食不揀好歹安排,
爺娘行千般孝順,
親眷行萬事和諧。
若說著這個禽獸,
知他怎天地栽排?
每日向花門柳戶,
舞榭歌台,
鉛華觸眼,
酒肉擁頦,
但行處著人罵,
惹人嫌,
將傢俬可便由他使,
由他賣。
這的是破家五鬼,
不弱如橫禍非災。
父親,
這傢俬費了我多少辛苦積攢就的,
到那兄弟手裡,
多使去了。
兀的不疼殺我也!
大哥,
這傢俬都虧了你。
兀那廝!
我問你咱:你這幾時做甚麼買賣來?
偏我不曾做買賣,
打一日雙陸,
曲的腰節骨還是疼的。
你可知道我受這等苦哩!
【油葫蘆】賊也你搭手在心頭自監解,
這傢俬端的是誰掙扎,
則你那二十年何曾道覓的半文來?
你、你、你,
則待要撞著的賒下逢著的買,
到家呵抹著的當了拿著的賣。
你、你、你,
無花呵眼倦開,
無酒呵頭也不抬。
引著些個潑男潑女相扶策,
你、你、你,
則待每日上花台。
父親,
你孩兒趁著如此青年,
受用快活,
也還遲哩!
可知你受用快活,
單只苦了誰也。
【天下樂】賊也這的是安樂窩中且避乖,
這廝從來會放歹,
我若不官司行送了你和姓改。
我老夫還不曾道著,
俺婆婆便道:老子,
他也好囉。
做爹的道不才,
做娘的早放乖,
慣的這廝千自由百自在。
兀那廝,
你曾少人的錢鈔來麼?
呸!
長進啊,
我並不曾少人錢鈔。
張二捨,
你少我五百瓶的酒錢,
快些拿出來還我。
父親,
兄弟欠了人家酒錢,
在門首討哩。
你說不少錢,
門首有人索酒錢那!
還了他便罷,
打甚麼不緊?
還有甚麼不還了他,
只虧了你。
大哥,
你還了他罷。
罷、罷、罷,
我還,
我還。
兀的不心疼殺我也。
張二捨,
你少我爺死錢,
只管要我討,
還不拿出來,
父親,
門首討甚麼,
爺死錢,
在那裡嚷。
甚麼爺死錢?
你看這老頭兒,
這些也不懂的。
父親在日,
問他甚麼爺死錢?
你看這老頭兒,
這些也不懂的。
父親在日,
問他借了一千貫鈔,
父親若死了,
還他二千貫鈔。
堂上一聲舉哀,
階下本利相對,
這不是爺死錢!
嗨,
有這樣錢借與那廝使來?
【那吒令】你看這倚勢口,
囉巷拽街;
氣的我老業人,
亡魂喪魄;
你看這少鈔臉,
無顏落色。
這也只使得自己一,
有甚麼妨礙!
禽獸!
你道是使了錢是自己的,
怎做的自己錢無妨礙!
禽獸!
你道是使了錢是自己的,
怎做的自己錢無妨礙?
兀的不氣窮破我這胸懷。
【鵲踏枝】一會家上心來,
想這廝不成才!
氣的我手腳酸麻,
東倒西歪。
賊也,
你少有的破了家宅,
倒不如兩下裡早早分開。
就分開了,
倒也乾淨,
隨我請朋友耍子。
【寄生草】你引著些幫閒漢,
更和這吃劍才。
你只要殺羊造酒將人待,
你道是使錢撒鏝令人愛,
你怎知囊空鈔盡招人怪!
氣的我老業人目下一身亡。
我死了呵,
恁時節可也還徹你冤家債。
大哥,
這也沒奈何,
你還了者。
父親,
你孩兒披星戴月,
做買做賣,
一文不使,
半文不用,
怎生攢下這傢俬,
都著他花費了也。
大哥,
你還他罷。
我還,
我還。
還了你去罷。
還了我錢,
我回家去也。
婆婆,
趁俺兩口兒在,
將這傢俬分開了罷。
若不分開呵,
久已後吃這廝凋零的無了。
老的,
這傢俬分他怎麼,
還是著大哥管的好。
只是分開了罷。
大哥,
你將應有的傢俬,
都搬出來,
和那借錢鈔的文書也拿將出來。
理會的。
婆婆,
傢俬都在這裡。
三分兒分開者。
分開這傢俬倒也好,
省的絮絮聒聒的。
老的,
怎生做三分兒分開?
他弟兄每兩分,
我和你留著一分。
這也說的是,
都依著你便了。
【賺煞】你待要沙暖睡鴛鴦,
我則會歲寒知松柏,
你將我這逆耳良言不採。
這傢俬虧煞俺爺娘生受來,
我便是釋迦佛也惱下蓮台。
想這廝不成才,
因此上各自分開,
隨你商量做買賣。
常言道山河易改,
本性兒還在,
我則怕你有朝福過定生災。
第二折滿腹文章七步才,
綺羅衫袖拂香埃。
今生坐享皇家祿,
不是讀書何處來!
小官崔子玉是也。
自與兄弟張善友別後,
到於京都闕下,
一舉狀元及第,
所除磁州福陽縣令。
誰想兄弟也搬在這縣中居住。
聞說他大的孩兒,
染了一個病證,
未知好殫若何?
今日無甚事,
張千,
將馬來,
小官親身到兄弟家中探病走一遭去。
駿馬慢乘騎,
兩行公吏隨。
街前休喝道,
跟我探親知。
不養蠶來不種田,
全憑說謊度流年。
為甚閻王不勾我,
世間刷子少我錢。
小子叫做柳隆卿,
這個兄弟是鬍子轉。
在城有張二捨,
是一個真傻廝,
俺兩個幫著他賺些錢鈔使用。
這幾日家中無盤纏,
俺去茶坊裡坐下,
等二捨來,
有何不可?
你在茶坊裡坐的,
我尋那傻廝去。
這早晚敢待來也。
自家張二捨。
自從把傢俬分開了,
好似那湯潑瑞雪,
風捲殘雲,
都使的光光蕩蕩了。
如今則有俺哥哥那份傢俬,
也吃我定害不過,
俺哥哥如今染病哩。
好幾日不曾見我兩個兄弟,
到茶坊裡問一聲去。
兄弟,
這幾日不見你,
想殺我也。
小哥,
我正尋你哩。
茶坊裡有柳隆卿在那裡等你,
我和你去來。
兄弟好麼?
小哥,
一個新下城的小娘子,
生的十分有顏色,
俺一徑的來尋你。
你要了他罷,
不要等別人下手,
先搶去了。
你先總承別人罷,
我可無錢了。
你哥哥那裡有的是錢,
俺幫著你到那裡討去來。
這等我與你去。
自從將傢俬做三分兒分開了,
二哥的那一份傢俬,
早凋零的沒一點兒了。
大哥見二哥是親兄弟,
又將他收留在家中住。
不想那廝將大哥的傢俬,
又使的無了。
大哥氣的成病,
一臥不起,
求醫無效,
服藥無靈,
看看至死,
教我沒做擺佈。
小的,
咱和你到佛堂中燒香去來。
爹,
咱就燒香去。
【商調】【集賢賓】自分開近並來百事有,
這的是為兒女報官囚。
閃的個老業人不存不濟,
則俺這養家兒千死千休。
這的是天網恢恢,
果然道疏而不漏。
若俺大哥有些好列呵,
怎發付這無主意的老業人張善友?
三十年一夢莊周。
我恰便是俞陽般服藥酒,
恰便似莊子歎骷髏。
【逍遙樂】我則索仰神靈保佑,
為孩兒所事存心,
我怎肯等閒罷手!
兒也,
閃的我來有國難投,
忍不住兩淚交流。
莫不是我前世裡燒香不到頭,
我則索把神靈來禱咒。
只願的減罪消災,
絕慮忘憂。
來到這佛堂前。
我推開佛堂門。
小的每將香來。
家堂菩薩,
有這大的個孩兒,
多虧了他早起晚眠,
披星戴月,
掙揣下這個傢俬,
今日可有病;
小的個孩兒,
吃酒賭錢,
不成半器,
他可無病。
家堂爺爺,
怎生可憐見老漢,
著俺大的個孩兒,
這病痊可咱。
【梧葉兒】小的個兒何曾生受,
他則待追朋趁友,
每日家無月不登樓。
大的個兒依先如舊,
常則待將無做有,
巴不得敗子早回頭,
聖賢也!
你怎生則揀著這個張善友心疼下便下手?
爹爹,
大哥發昏哩!
既然大哥發昏,
小的跟著我看大哥去來。
娘也,
我死也。
大哥,
你精細著。
我這病覷天遠,
入地近,
眼見的無那活的人也。
孩兒,
你這病,
可怎生就覺重了也?
娘也,
我這病你不知道,
我當日在解典庫門前,
適值那賣燒羊肉的走過。
我見了這香噴噴的羊肉,
待想一塊兒吃,
我問他多少鈔一斤,
他道兩貫鈔一斤。
我可怎生捨的那兩貫鈔買吃?
我去那羊肉上將兩隻手捏了兩把,
我推嫌羊瘦,
不曾買去了。
我卻袖那兩手肥油,
到家裡盛將飯來,
我就那一隻手上油舔幾口,
吃了一碗飯。
我一頓吃了五碗飯,
吃得飽飽兒了,
我便瞌睡去。
留著一隻手上油,
待吃晌午飯。
不想我睡著了,
漏著這隻手,
卻走將一個狗來,
把我這隻手上油都吮乾淨了。
則那一口氣,
就氣成我這病。
我昨日請一個太醫把脈,
那廝也說的是,
道我氣裹了食也。
孩兒既是這等起的病,
你如今只不要氣,
慢慢的將養。
喚的我父親來,
我吩咐他咱。
婆婆,
大哥病體如何?
父親,
我死也。
兒呵,
則被你痛殺我也。
【醋葫蘆】你胸脯上著炙,
肚皮上用手揉。
俺一家兒燒錢烈紙到神州,
請法師喚太醫疾快走。
將那俺養家兒搭救,
則教我腸慌腹熱似燒油。
父親,
我顧不得你,
我死也。
兒也,
你忍下的便丟了我去,
教我兀的不痛殺了也。
【篇】我則見他直挺挺僵了腳手,
冷冰冰禁了牙口。
俺一家兒那個不啼啼哭哭破咽喉,
則俺這養家兒半生苦受。
天那!
常言道好人徠不長壽,
這一場煩惱怎生收?
婆婆,
大哥死了也,
將些甚麼供養的來?
一壁廂著人去請崔縣令哥哥來。
理會的。
小官崔子玉,
去看張善友的孩兒,
可早來到也。
張千,
接了馬者。
呀,
原來善友的孩兒死了也。
兄弟你可省煩惱波。
哥哥,
大的個孩兒已死,
眼見兄弟的老命也不久了也。
兄弟,
常言道:死生有命,
富貴在天。
這也是個大數,
且省煩惱。
小哥,
說你哥哥死了,
到家中看有甚麼東西,
你拿與俺兩個拿著先走。
說的是,
你跟將我來,
拿著壺瓶台盞便走。
我可無眼淚,
怎麼啼哭?
我手帕角頭,
都是生薑汁浸的,
你拿去眼睛邊一抹,
那眼淚就尿也似流將出來。
我那哥哥也,
你一文不使,
半文不用,
可不干死了你。
我那爹也,
你不偏向我那哥哥也。
我那娘也,
你如今只有的我一個也。
我那嫂嫂也,
我那老婆也。
怎生沒個睬我的?
看起來我是傻廝那。
【篇】只見那兩個幫閒的花滿頭,
這一個敗家的面帶酒。
你也想著一家兒披麻帶孝為何由?
故來這靈堂裡尋鬥毆。
直恁般見死不救,
莫不是你和他沒些瓜葛沒些憂?
兀那廝,
大哥死了,
消受不的你奠一盞兒酒。
老人家不要絮聒,
等我澆奠。
你將的那裡去?
你們自去。
有了東西也,
俺跑、跑、跑。
兀的不氣殺我也。
我那台盞也。
孩兒,
你不死了來?
被那兩個光棍搶了我台盞去,
我死也怎麼捨得?
婆婆,
由他將的去罷。
呀,
婆婆死了也。
天那!
可是老漢造下甚麼孽來,
大的個孩兒死了,
婆婆又死了。
天那!
兀的不痛殺老漢也。
兄弟少煩惱,
這都是前生注定者。
【窮河西】你道死和生,
都是天數周,
怎偏我子和娘拔著短籌?
我如今備棺槨將他殯,
不如我這業屍骸又著那個收?
下次小的每,
將婆婆和大哥哥扶在一壁廂,
買兩個棺槨殯了者。
理會的。
【鳳鸞吟】怎不著我愁,
這煩惱甚日休,
天那!
偏是俺好夫妻不到頭。
怎不著我愁,
這煩惱甚日休,
天那!
偏是俺養家兒沒福留。
兄弟,
你的壽算也還遠哩,
這傢俬便破散了些,
打甚麼不緊!
且省煩惱波。
想人生到中年以後,
這光陰不久,
還望甚家緣成就!
隨你便攢黃金過北斗,
只落的干生受,
天那!
早尋個落葉歸秋。
老漢大的個孩兒死了,
婆婆又死了。
我老漢不知造下甚麼孽來。
兄弟,
你休煩惱者。
【浪來裡煞】這煩惱神不知鬼不覺,
天來高地來厚。
本指望一家兒相守共白頭,
到如今夫妻情父子恩都做了一筆勾。
落得個自僝自僽,
天那!
則除非向來生重把那生修。
嗨,
誰想他大的孩兒,
連婆婆都亡化了。
我那兄弟還不省哩。
善友今年命運低,
妻亡子喪兩重悲。
前生注定今生業,
天數難逃大限催。
第三折哎喲!
害殺我也,
怎麼不見父親來?
大娘,
你與我請將父親來者。
自從大的個孩兒死了,
婆婆又死了,
傢俬又散盡了。
如今小的個孩兒又病的重了,
教老漢好生煩惱也呵。
【中呂】【粉蝶兒】活計蕭疏,
正遭逢太平時序,
偏是我老不著暮景桑榆。
典了莊宅,
賣了田土,
銷乏了幾多錢物。
委實的不曾半霎兒心舒,
一天愁將我這兩眉攢聚。
【醉春風】恨高似萬重山,
淚多如連夜雨。
眼見的兒亡妻喪,
又有個病著床,
老業人你暢好是苦,
苦。
則俺這小的個孩兒倘有些好歹,
可著我那堝兒發付。
二哥,
你這病證如何?
父親,
我死也。
老漢則有這小的個孩兒,
可又病的重。
天啊!
怎生可憐見老漢,
留下小的個孩兒,
送老漢歸土,
可也好那。
【紅繡鞋】禱禍了千言萬語,
天啊!
則願的小冤家百病消除。
兒也,
便使的我片瓦根椽一文無,
但存留的孩兒在,
就是我護身符,
又何必滿堂金才是福?
二哥,
你這早晚面色不好。
你有甚麼遺留言語,
吩咐我咱。
父親,
你不知道我這病。
別人害的是氣蠱水蠱,
我害的是米蠱。
如何是米蠱?
若不是米蠱呵,
怎生偌大一個栲栳?
父親,
我顧不的你也。
兒呵,
則被你痛殺我也。
【迎仙客】還只道沉沉的臥著床褥,
誰知他悠悠的赴了冥途,
空把我孩兒叫道有千百句。
閻君也,
你好狠心腸;
土地也,
你好歹做處。
閃的我鰥寡孤獨,
怎下的便撇了你這爹先去。
二哥也死了。
下次小的每買一具棺木來,
埋葬了者理會的。
兩個媳婦兒,
你來,
兩個孩兒都亡了,
我的婆婆又亡了。
我無兒不使婦,
你兩個可也有爺和娘在家裡,
不如收拾了一房一臥,
各自歸宗去罷。
要守孝也由的你,
便要嫁人也由的你。
哎呀,
痛殺俺也!
俺妯娌二人,
收拾一房一臥,
且回爺娘家守孝去。
男兒也,
只被你痛殺我也。
俺妯娌命運低微,
將男兒半路拋離。
拚的守孤孀一世,
斷不肯向他人再畫蛾眉。
兩個孩兒死了,
兩個媳婦兒又歸宗去了。
我婆婆又亡了,
則撇下老業人獨自一個。
我仔細想來,
不干別人事,
都是這當境土地和這閻神,
勾將俺婆婆和兩個孩兒去了。
我如今待告那崔縣令哥哥,
著他勾將閻神土地來,
我和他對證,
有何不可!
不免拽上這門,
我首告他走一遭去。
鼕鼕衙鼓響,
公吏兩邊排。
閻王生死殿,
東嶽嚇魂台。
小官崔子玉是也。
今日昇廳,
坐起早衙。
張千,
喝攛廂。
在衙人馬平安,
抬書案。
階下跪著的不是張善友兄弟,
你告甚麼?
哥哥與老漢做主咱。
是誰欺負你來,
你說那詞因,
我與你做主。
我不告別人,
我告這當境土地和閻神。
哥哥,
你差我去勾將他來,
等我問他,
俺兩個孩兒和婆婆,
做下甚麼罪過,
他都勾的去了。
兄弟,
你差了也。
這是陰府神祇,
你告他怎的?
【白鶴子】他本是聰明正直神,
掌管著壽夭存亡簿。
怎不容俺夫婦到白頭?
我那兩個孩兒呵!
也著他都死因何故?
兄弟,
陽世間的人,
我便好發落。
他陰府神祇,
我如何勾的他來?
便勾了來,
我也斷不的。
哥哥,
你斷不的他?
從古以來,
有好幾個人,
都也斷的,
怎生哥哥便斷不的?
兄弟,
那幾個古人斷的?
你試說與咱聽。
【篇】哎,
想當日有一個狄梁公曾斷虎,
有一個西門豹會投巫。
又有個包待制白日裡斷陽間,
他也曾夜斷陰司路。
兄弟,
我怎比得包待制,
日斷陽間,
夜斷陰間,
你要告到別處告去。
俺婆婆到這年紀,
便死也罷了。
難道俺兩個孩兒留不的一個?
【上小樓】俺孩兒也不曾訛言謊語,
又不曾方頭不律。
俺孩兒量力求財,
本分隨緣,
樂道閒居。
閻神也有向順,
土地也不胡突。
可怎生將俺孩兒一時勾去,
害的俺張善友牽腸割肚。
你兩個孩兒和你的渾家,
必然有罪犯注定該死的。
你要問他,
也好癡哩!
俺那婆婆和兩個孩兒呵!
【篇】又不曾觸忤著那尊聖賢,
蹅踐了那座廟宇。
又不曾譭謗神佛,
冒犯天公,
墮落酆都。
合著俺子共母,
妻共夫,
一家兒完聚,
俺兩個孩兒死了,
婆婆又死了,
兩個媳婦兒也歸宗去了。
可憐見送的俺滅門絕戶。
望哥哥與我勾將閻神土地來,
我和他折證咱。
兄弟,
我才不說來,
假如陽世間人,
我便斷的,
這陰府神祇,
我怎麼斷的他?
你還不省哩,
快回家中去。
【耍孩兒】神堂廟宇偏誰做?
無過是烈士忠臣宰輔。
但生情發意運機謀,
早明彰報應非誣。
哥哥,
這樁事你不與我斷,
誰斷?
難道陽世間官府多機變,
陰府內神靈也混俗。
把森羅殿都做了營生鋪,
有錢的免了他輪迴六道,
無錢的去受那地獄三塗。
【二煞】我如今有傢俬誰管顧?
有錢財誰做主?
我死後誰澆茶、誰奠酒、誰啼哭?
誰安靈位誰齋七?
誰駕靈車誰掛服?
止幾個忤作行送出城門去,
又無那花棺彩輿,
多管是席捲椽舁。
【煞尾】天那!
最苦的是清明寒食時,
別人家引兒孫祭上祖。
只可憐撇俺在白楊衰草空山路,
有誰來墓頂上與俺重添半抔兒土。
張善友去了也。
此人雖是個修行的,
卻不知他那今生報應,
因此愚迷不省。
且待他再來告時,
我著他親見閻君,
放出兩個孩兒和那渾家,
等他廝見,
說知就裡。
方信道暗室虧心,
難逃他神目如電。
今日個顯報無私,
怎倒把閻君埋怨。
第四折老漢張善友。
昨日到俺哥哥崔子玉跟前告狀來,
要勾他那土地、閻神和俺折證。
怎當俺哥哥千推萬阻,
只說陰府神靈,
勾他不得。
今日到那城隍廟裡再告狀去。
有人說道,
城隍也是泥塑木雕的,
有甚麼靈感在那裡?
你哥哥不比他人,
日斷陽間,
夜理陰間,
還賽過那包待制,
你怎麼不告去?
因此只得又往這福陽縣裡走一遭去來。
法正天須順,
官清民自安。
妻賢夫少禍,
子孝父心寬。
我崔子玉為何道這幾句?
只因我兄弟張善友,
錯怨土地、閻神屈勾了他妻兒三命,
要我追攝前來,
與他對證。
我只說一個斷不得,
回他去了。
料他今日必然又來,
我自有個主意。
張千,
今日坐早衙,
與我把放告牌抬出去者。
理會的。
哥哥可憐,
與兄弟做主咱。
兄弟,
你說那詞因上來。
我老漢張善友,
一生修善,
便是俺那兩個孩兒和婆婆,
都也不曾做甚麼罪過,
卻被土地、閻神,
屈屈勾將去了。
只望哥哥准發一紙勾頭文書,
將那土地、閻神,
也追的他來,
與老漢折證一個明白。
若是果然該受這業報,
我老漢便死也得瞑目。
兄弟,
你好葫蘆提也。
我昨日不曾說來,
陽世間的人,
我便斷的,
陰府神祇,
我怎麼斷的?
哎喲!
一陣昏沉,
我且暫睡咱。
此人睡了也。
我著他這一番似夢非夢,
直到森羅殿前便見端的。
張善友,
閻神有台灣省。
怎生閻神有勾?
我正要問那閻神去哩。
蕩蕩威靈聖敕差,
休將閒事惱心懷。
空中若是無神道,
霹靂雷聲那裡來?
吾神乃十地閻君是也。
今有陽間張善友,
為兒亡妻喪,
告著俺土地、閻神。
鬼力,
與我攝將那張善友過來。
理會的。
行動些。
【雙調】【新水令】一靈兒監押見閻君,
閃的我虛飄飄有家難奔。
明知道空撒手,
怕甚麼業隨身!
托賴著陰府靈神,
得見俺那陽世間的兒孫,
便死也亦無恨。
【駐馬聽】想人生一剷的錢親,
呆癡也豈不聞有限光陰有限的身?
咱死後只落得半丘兒灰襯,
這的是百年誰是百年人,
都被那業錢財無日夜費精神。
到如今這死屍骸雖富貴誰埋殯?
活時節不肯使半文,
死了也可有你那一些兒分。
過去跪著。
張善友,
你知罪麼?
上聖,
我張善友不知罪。
你推不知,
你在陽間,
告著誰來?
我告閻神、土地,
他把我婆婆和兩個孩兒,
犯下什麼罪過,
都勾的去了?
我因此上告他。
兀那張善友,
你要見你兩個孩兒麼/可知要見哩。
鬼力,
將他兩個孩兒攝過來者。
理會的。
兀的不是我兩個孩兒!
大哥,
你家去來。
我是你甚麼孩兒!
我當初是趙廷玉,
不合偷了你家五個銀子,
我如今加上幾百倍利錢,
還了你家的,
和你不親,
不親。
兒也!
我為你呵,
哭的我眼也昏了,
你今日剷的道和我不親?
兒也!
你好下的也呵。
【沽美酒】你怎生直恁的心性狠,
全無些舊眼分,
可便是親者如同那陌路人。
只為你哭的我行眠立盹,
二哥,
咱家去來。
誰是你孩兒!
你是我第二的孩兒。
我是你的兒?
老的,
你好不聰明!
我前身元是五台山和尚,
你少我的來,
你如今也加倍還了我的也。
兩下裡將我來不偢問。
這生忿忤逆的賊也!
罷了,
大哥,
你也須認的我。
【太平令】他平日裡常只待尋爭覓釁,
兒也,
你怎的也學他背義忘恩?
這忤逆賊從來生忿,
你須識一個高低遠近。
大哥,
跟我家去來。
我填還了你的,
俺和你不親了也。
你道我不親強親,
咱須是你父親,
呀,
好教我一言難盡。
著這兩個速退。
雲你要見你那渾家麼?
可知要見哩。
鬼力,
與我開了酆都城,
拿出張善友的渾家來。
婆婆,
你為甚麼來?
老的也,
我當初不合混賴了那五台山和尚十個銀子。
我死歸冥路,
教我十八層地獄,
都遊遍了也。
你怎生救我咱?
那五台僧人的銀子,
我只道還他去了,
怎知賴了他的來?
【水仙子】常言道莫瞞天地莫瞞人,
心不瞞人禍不侵。
你若今苦也囉,
刀山劍嶺都游盡,
怎做的閻羅王有向順,
擺列著惡鬼能神。
我受苦不過,
你好生超度我咱。
鬼力,
還押入酆都去。
才放出森羅殿,
又推入地獄門,
哎喲,
你暢好是下的波閻君。
張善友,
你有一個故人,
你可要見麼?
可知要見哩。
我與你去請那尊神來,
與你相見咱。
何方聖者?
甚處靈神?
通名顯姓咱。
張善友,
休推夢裡睡裡。
好睡也。
兄弟,
你適才看見些甚麼來?
哥哥,
你兄弟都見了也。
【雁兒落】我也曾有三年養育恩,
為甚的沒一個把親爺認?
原來大的兒是他前生少我錢,
小的兒是我今世償他本。
【得勝令】這都是我那婆婆也作業自殃身,
遺累及兒孫。
再休提世上無恩怨,
須信道空中有鬼神。
兄弟,
你省悟了麼?
哥哥,
張善友如今才省悟了也。
總不如安貧,
落一個身困心無困。
這便是修因,
也免的錢親人不親。
兄弟,
你直待今日,
方才省悟,
可是遲了。
兄弟,
你聽者:聽下官從頭細數,
犯天條合應受苦。
則為你奉道看經,
俺兩人結為伴侶。
積攢下五個花銀,
爭奈你命中沒福。
大孩兒他本姓趙,
做賊人半銀偷去。
第二個是五台山僧,
寄銀兩在你家收取。
他到來索討之時,
你婆婆混賴不與。
拈指過三十餘春,
生二子明彰報復。
大哥哥干家做活,
第二個荒唐愚魯。
百般的破財家財,
都是大孩兒填還你那債負。
兩個兒命掩黃泉,
你那腳頭妻身歸地府。
他都是世海他人,
怎做得妻財子祿。
今日個親見了陰府閻君,
才使你張善友識破了冤家債主。
題目張善友告土地閻神正名崔府君斷冤家債主
離筵暫住。
君在龍舒曾是主。
今作行人。
臥轍何妨借寇恂。
清歌妙舞。
斷送吟鞭乘醉去。
一釂休辭。
捧爵佳人玉箸垂。
巫山峰十二,
合沓隱昭回。
俯眺琵琶峽,
平看雲雨台。
古槎天外倚,
瀑水日邊來。
何忍猿啼夜,
荊王枕席開。
神女向高唐,
巫山下夕陽。
裴回作行雨,
婉孌逐荊王。
電影江前落,
雷聲峽外長。
霽雲無處所,
台館曉蒼蒼。
艷唱召燕姬,
清弦待盧女。
由來道姓秦,
誰不知家楚。
傳杯見目成,
結帶明心許。
寧辭玉輦迎,
自堪金屋貯。
朝朝作行雲,
襄王迷處所。
巫山峰十二,
環合隱昭回。
俯眺琵琶峽,
平看雲雨台。
古槎天外倚,
瀑水日邊來。
何忽啼猿夜,
荊王枕席開。
神女向高唐,
巫山下夕陽。
裴回作行雨,
婉孌逐荊王。
電影江前落,
雷聲峽外長。
霽雲無處所,
台館曉蒼蒼。
弟子部中留一色,
聽風聽水作霓裳。
散聲未足重來授,
直到床前見上皇。
中管五弦初半曲,
遙教合上隔簾聽。
一聲聲向天頭落,
效得仙人夜唱經。
自直梨園得出稀,
更番上曲不教歸。
一時跪拜霓裳徹,
立地階前賜紫衣。
旋翻新譜聲初足,
除卻梨園未教人。
宣與書家分手寫,
中官走馬賜功臣。
伴教霓裳有貴妃,
從初直到曲成時。
日長耳裡聞聲熟,
拍數分毫錯總知。
絃索摐摐隔彩雲,
五更初發一山聞。
武皇自送西王母,
新換霓裳月色裙。
敕賜宮人澡浴回,
遙看美女院門開。
一山星月霓裳動,
好字先從殿裡來。
傳呼法部按霓裳,
新得承恩別作行。
應是貴妃樓上看,
內人舁下彩羅箱。
朝元閣上山風起,
夜聽霓裳玉露寒。
宮女月中更替立,
黃金梯滑並行難。
知向華清年月滿,
山頭山底種長生。
去時留下霓裳曲,
總是離宮別館聲。
花明霧暗非花霧。
似春屏、短夢無憑據。
夜月將來,
曉燈催去。
半衾余暖空留住。
情柔意密愁千縷。
想一聲、雞唱東城路。
暫作行雲,
暫為行雨。
陽台望極人何處。
華山高幢幢,
上有高高松。
株株遙各各,
葉葉相重重。
槐樹夾道植,
枝葉俱冥蒙。
既無貞直幹,
復有罥掛蟲。
何不種松樹,
使之搖清風。
秦時已曾種,
憔悴種不供。
可憐孤松意,
不與槐樹同。
閒在高山頂,
樛盤虯與龍。
屈為大廈棟,
庇蔭侯與公。
不肯作行伍,
俱在塵土中。
君不見巫山神女作行雲,
霏紅沓翠曉氛氳。
嬋娟流入楚王夢,
倏忽還隨零雨分。
空中飛去復飛來,
朝朝暮暮下陽台。
愁君此去為仙尉,
便逐行雲去不回。
窈窕繡幃深。
窈窕娉婷。
梅花初度晚妝新。
那更嬌癡年紀小,
冰雪精神。
舉措忒輕盈。
歌徹新聲。
柔腸魂斷不堪聽。
但恐巫山留不住,
飛作行雲。
出作行香客,
歸如坐夏僧。
床前雙草屨,
簷下一紗燈。
珮委腰無力,
冠欹發不勝。
鸞台龍尾道,
合盡少年登。
楔子父親年紀高大,
鞍馬上小心咱。
【仙呂】【賞花時】卷地狂風吹塞沙,
映日疏林啼暮鴉。
滿滿的捧流霞,
相留得半霎,
咫尺隔天涯。
【篇】行色一鞭催瘦馬。
你直待白骨中原如臥麻。
雖是這戰伐,
負著個天摧地塌,
是必想著俺子母每早來家。
第一折怎想有這場禍事!
【仙呂】【點烽唇】錦繡華夷,
忽從西北天兵起。
覷那關口城池,
馬到處成平地。
【混江龍】許來大中都城內,
各家煩惱各家知。
且說君臣分散,
想俺父子別離。
遙想著尊父東行何日還?
又隨著車駕、車駕南遷甚日回?
這青湛湛碧悠悠天也知人意,
早是秋風颯颯,
可更暮雨淒淒。
【油葫蘆】分明是風雨催人辭故國,
行一步一歎息。
兩行愁淚臉邊垂;
一點雨間一行恓惶淚,
一陣風對一聲長吁氣。
口應!
百忙裡一步一撒;
嗨!
索與他一步一提。
這一對繡鞋兒分不得幫和底,
稠緊緊粘軟軟帶著淤泥。
【天下樂】阿者,
你這般沒亂慌張到得那裡?
兀的般雲低、天欲黑,
至近的道店十數里。
上面風雨,
下面泥水,
阿者,
慢慢的枉步,
顯的你沒氣力。
,
唱【醉扶歸】阿者,
我都折毀盡些新鐶鏸,
關扭碎些舊釵篦,
把兩付籐纏兒輕輕得按的揙秕,
和我那壓釧通三對,
都繃在我那睡裹肚薄綿套裡,
我緊緊的著身繫。
是不沙!
阿馬!
認得瑞蘭麼?
【賀新郎】自從都下對尊堂,
走馬離朝,
阿馬間別無恙?
則恁的猶自常思想,
可更隨車駕南遷汴梁;
教俺去住無門、徊徨,
家緣都撇漾,
人口盡逃亡,
閃的俺一雙子母每無歸向。
自從身體上一朝出帝輦,
俺這夢魂無夜不遼陽!
車駕起行了,
傾城的百姓都走。
俺隨那眾老小每出的中都城子來,
當日天色又昏暗,
刮著大風,
下著大雨。
早是趕不上大隊,
又被哨馬趕上,
轟散俺子母兩人,
不知阿者那裡去了!
是您女婿,
不快哩。
【牧羊關】您孩兒無挨靠,
沒倚仗,
深得他本人將傍。
當日目下有身亡,
眼前是殺場。
刀劍明晃晃,
士馬鬧荒荒;
那其間這錦繡紅妝女,
那裡覓個銀鞍白面郎?
是個秀才。
阿馬!
你可怎生便與這般狠心?
【斗蝦蟆】爹爹!
俺便似遭嚴臘,
久盼望、久盼望你個東皇,
望得些春光艷陽,
東風和暢;
好也囉!
搵地凍剝剝的雪上加霜!
無些情腸,
緊揪住不把我衣裳放。
見個人殘生喪,
一命亡,
世人也慚惶。
你不肯哀憐憫恤,
我怎不感歎悲傷!
父親息怒,
寬容瑞蘭一步。
分付他本人三兩句言事呵,
咱便行波。
父親不知,
他本人於您孩兒有恩處。
【哭皇天】教了數個賊漢把我相侵傍,
阿馬想波,
這恩臨怎地忘?
閃的他活支沙三不歸,
強教俺生各扎兩分張。
覷著兀的般著床臥枕,
叫喚聲疼,
撇在他個沒人的店房!
常言道:相逐百步,
尚有徘徊。
你怎生便教我眼睜睜的不問當?
男兒呵!
如今俺父親將我去也,
你好生的覷當你身起!
男兒,
兀的是俺親爺的惡黨,
休把您這妻兒怨暢。
【烏夜啼】天那!
一霎兒把這世間愁都撮在我眉尖上,
這場愁不許堤防。
既相別此語伊休忘:怕你那換脈交陽,
是必省可裡掀揚。
俺這風雹亂下的紫袍郎。
不識你個雲雷未至的白衣相。
咱這片霎中如天祥,
一時哽咽,
兩處淒涼。
【三煞】男兒,
怕你大贖藥時準備春衫當,
探食後堤防百物傷。
這側近的佳期休承望,
直等你身體安康,
來尋覓夷門街巷,
恁時節再相訪。
你這旅店消疏病客況,
我那驛路上恓惶。
【二煞】則明朝你索綺窗曉日聞雞唱,
我索立馬西風數雁行。
男兒,
我教你放心者波!
只願的南京有俺親娘,
我寧可獨自孤孀;
怕他待抑勒我別尋個家長,
那話兒便休想!
你見的差了也!
那玉砌珠簾與畫堂,
我可也覷得尋常。
【收尾】休想我為翠屏紅燭流蘇帳,
撇了你這黃卷青燈映雪窗。
你心間莫昏忘,
你心間索記當:我言詞更無妄,
不須伊再審詳。
咱兀的做夫妻三個月時光,
你莫不曾見您這歹渾家說個謊?
第三折自從俺父親就那客店上生扭散俺夫妻兩個,
我不曾有片時忘的下俺那染病的男兒,
知他如今是死那?
活那?
不知俺爺心是怎生主意,
提著個秀才便不喜:"窮秀才幾時有發跡?
"自古及今,
那個人生下來便做大官享富貴那?
【正宮】【端正好】我想那受官廳,
讀書捨,
誰不曾虎困龍蟄?
信著我父親呵,
世間人把丹桂都休折,
留著手把雕弓拽。
【滾繡球】俺這個背晦爺,
聽的把古書說,
他便惡忿忿的腦裂,
粗豪的今古皆絕。
您這些富產業,
更怕我顧戀情惹,
俺向那筆尖上自掙扎得些豪奢。
搠起柄夫榮婦貴三簷傘,
抵多少爺飯娘羹駟馬車!
兩件兒渾別。
阿也!
是敢待較些去也。
【倘秀才】呵!
我付能把這殘春捱徹,
嗨!
剷地是俺愁人瘦絕。
依著妹子只波。
恰隨妹妹閒行散悶些。
到池沼,
驀觀絕,
越教人歎嗟。
【呆骨朵】這供愁的景物好依時月,
浮著個錢來大綠嵬嵬荷葉;
荷葉似花子般團圞,
陂塘似鏡面般瑩潔。
呵!
幾時教我腹內無煩惱,
心上無縈惹?
似這般青銅對面妝,
翠鈿侵鬢貼。
早是沒外人,
阿的是甚麼言語那?
這個妹子咱!
你說的這話,
我猜著也囉。
【倘秀才】休著個濫名兒將咱來引惹。
口應!
待不你個小鬼頭春心兒動也!
放心,
放心。
我與你寬打週遭向父親行說。
你不要呵,
我要則麼那?
我又不風欠,
不癡呆,
要則甚迭!
咱無那女婿呵,
快活;
有女婿呵,
受苦。
你聽我說波。
【滾繡球】女婿行但沾惹,
六親每早是說:又道是丈夫行親熱,
爺娘行特地心別。
而今要衣呵滿箱篋,
要食呵盡餔啜,
到晚來更繡衾鋪設,
我這心兒裡牽掛處無些。
直睡到冷清清寶鼎沉煙滅,
明皎皎紗窗月影斜,
有甚唇舌!
夜深也,
妹子,
你歇息去波,
我也待睡也。
梅香,
安排香桌兒去,
我待燒柱夜香咱。
【伴讀書】你靠欄檻臨台榭,
我準備名香爇,
心事悠悠憑誰說?
只除向金鼎焚龍麝。
與你慇勤參拜遙天月,
此意也無別。
【笑和尚】韻悠悠比及把角品絕,
碧熒熒投至那燈兒滅,
薄設設衾共枕空舒設;
冷清清不恁迭,
閒遙遙生枝節,
悶懨懨怎捱他如年夜!
【倘秀才】天哪!
這一柱香,
則願削減了俺尊君狠切;
這一柱香,
則願俺那拋閃下的男兒較些。
那一個爺娘不間迭,
不似俺、忒車庶,
劣缺。
願天下心廝愛的夫婦永無分離,
教俺兩口兒早得團圓!
【叨叨令】元來你深深的花底將身兒遮,
搽搽的背後把鞋兒捻;
澀澀的輕把我裙兒拽,
熅熅的羞得我腮兒熱。
小鬼頭!
撞破我也麼哥,
撞破我也麼哥!
我一星星的都索從頭兒說。
妹子,
你不知,
我兵火中多得他本人氣力來,
我以此上忘不下他。
您姐夫姓蔣,
名世隆,
字彥通,
如今二十三歲也。
【倘秀才】來波?
我怨感、我合哽咽,
不刺!
你啼哭你為甚迭?
你莫不元是俺男兒的舊妻妾?
阿是,
阿是,
當時只爭個字兒別,
我錯呵了應者!
您兩個是親弟兄?
,
唱【呆骨朵】似恁的呵!
咱從今後越索著疼熱,
休想似在先時節。
你又是我妹妹、姑姑,
我又是你嫂嫂、姐姐。
這般者,
俺父母多宗派,
您昆仲無枝葉;
從今後休從俺爺娘家根腳排,
只做俺兒夫家親眷者。
若說著俺那相別呵,
話長。
【三煞】他正天行汗病,
換脈交陽,
那其間被俺爺把我橫拖倒拽出招商捨,
硬撕強扶上走馬車。
誰想俺舞燕啼鶯、翠鸞嬌鳳,
撞著那猛虎獰狼,
蝠蠍蟲元蛇!
又不敢號咷悲哭,
又不敢囑咐叮嚀,
空則索感歎咨嗟。
據著那淒涼慘切,
則那裡一霎兒似癡呆。
【二煞】則就那裡先肝腸眉黛千干結,
煙水雲山萬萬疊。
他便似烈焰飄風,
劣心卒性,
怎禁那後擁前推、亂棒胡枷!
呵,
誰無個老父?
誰無個尊君?
誰無個親爺?
從頭兒看來,
都不似俺那狠爹爹!
【尾】他把世間毒害收拾徹,
我將天下憂愁結纜絕。
沒盤纏,
在店捨,
有誰人,
廝抬貼?
那消疏,
那淒切,
生分離,
廝拋撇。
從相別,
恁時節,
音書無,
信息絕。
我這些時眼跳腮紅耳輪熱,
眠夢交雜不寧貼。
您哥哥暑濕風寒縱較些,
多被那煩惱憂愁上送了也!
第四折可是由我那,
不那?
【雙調】【新水令】我眼懸懸整盼了一週年,
你也枉把您這不自由的姐姐來埋怨。
恰才投至我貼上這縷金鈿,
一霎兒向鏡台旁邊,
媒人每催逼了我兩三遍。
妹子呵,
你好不知福,
猶古自不滿意沙;
我可怎生過呵是也?
那的是你有福如我處那?
我說與你波。
【駐馬聽】你貪著個斷簡殘編,
恭儉溫良好繾綣;
我貪著個輕弓短箭。
粗豪勇猛惡因緣。
可知煞是也。
您的管夢迴酒醒誦詩篇,
俺的敢燈昏人靜誇征戰;
少不的向我繡幃邊,
說的些磣可可落得的冤魂現。
這意有甚難見處那?
【慶東原】他則圖今生貴,
豈問咱夙世緣?
違著孩兒心,
只要遂他家願。
則怕他夫妻百年,
招了這文武兩員,
他家裡要將相雙權。
不顧自家嫌,
則要旁人羨。
【鎮江回】俺兀那姊妹兒的新郎又忒靦腆;
俺這新女婿那嘲掀,
瞅的我兩三番斜避了新妝面,
查查胡胡的向玳筵前,
知他俺那主婚人是見也那不見?
【步步嬌】見他那鴨子綠衣服上圈金線,
這打扮早難坐瓊林宴。
俺這新狀元,
早難道花壓得烏紗帽簷偏。
把這盞許親酒又不敢慢俄延,
則索扭回頭半口兒家剛剛的咽。
【雁兒落】你而今病疾兒都較痊?
你而今身體兒全康健?
當初咱那堝兒各間別,
怎承望這搭兒裡重相見!
【水仙子】今日這半邊鸞鏡得團圓,
早則那一紙魚封不更傳。
你說這話!
須是俺狠毒爺強匹配我成婚眷。
不刺,
可是誰央及你個蔣狀元,
一投得官也接了絲鞭!
我常把伊思念,
你不將人掛戀,
虧心的上有青天!
【胡十八】我便渾身上都是口,
待教我怎分辨?
枉了我情脈脈、恨綿綿!
我晝忘飲饌夜無眠,
則兀那瑞蓮便是證見;
怕你不信後,
沒人處問一遍。
兀的不是您妹子瑞蓮那!
你試問您那兄弟去;
我勸和您姊妹去。
妹子,
我和您哥哥廝認得了也!
你卻招取兀那武舉狀元呵,
如何?
你便信我則麼那!
【掛玉鉤】二百口家屬語笑喧,
如此般深宅院;
休信我一時間狂口言,
便那裡有冤魂現!
我特故里說的別,
包彈遍;
不嫌些蹬彎開弓,
怎說他袒臂揮拳。
【喬牌兒】兀的須顯出我那不樂願,
量這的有甚難見?
每日我綠窗前不整閒針線,
不曾將眉黛展。
【夜行船】須是我心上斜橫著這美少年,
你可別無甚悶縷愁牽。
便坐駟馬高車,
管著滿門良賤,
但出入唾盂掌扇。
【篇】但行處兩行朱衣列馬前,
等個文章士發祿是何年?
你想那陋巷顏淵,
簞瓢原憲,
你又不是不曾受秀才的貧賤!
休、休!
教他不要則休,
咱沒事則管央及他則末?
【殿前軟】忒心偏,
覷重裀列鼎不值錢,
把黃齏淡飯相留戀;
要徹老終年,
招新郎更揀選。
忒姻眷,
不得可將人怨;
可須因緣數定,
則這人命關天。
【沽美酒】驟將他職位遷,
中京內作行院,
把虎頭金牌腰內懸;
見那金花誥帝宣,
沒因由得要團圓。
【太平令】咱卻且儘教佯呆著休勸,
請夫人更等三年。
你既愛青燈黃卷,
卻不要隨機而變,
把你這眼前、厭倦、物件,
分付與他別人請佃。
神女向高唐,
巫山下夕陽。
裴回作行雨,
婉戀逐荊王。
電影江前落,
雷聲峽外長。
霽雲無處所,
台館曉蒼蒼。
一身繞千山,
遠作行路人。
未遂東吳歸,
暫出西京塵。
仲宣荊州客,
今余竟陵賓。
往跡雖不同,
托意皆有因。
商嶺莓苔滑,
石阪上下頻。
江漢沙泥潔,
永日光景新。
獨淚起殘夜,
孤吟望初晨。
驅馳竟何事,
章句依深仁。
南國佳人去不回,
洛陽才子更須媒。
綺琴白雪無心弄,
羅幌清風到曉開。
冉冉修篁依戶牖,
迢迢列宿映樓台。
縱令奔月成仙去,
且作行雲入夢來。
筇枝探得梅開了。
青鞋漸踏江頭草。
日日作東風。
海棠相次紅。
離多良會少。
此計應須早。
莫待作行人。
卻將愁送春。
天南遊客。
甚而今、卻送君南國。
薰風萬里無限,
吟蟬暗續,
離情如織。
秣馬脂車,
去即去、多少人惜。
為惠愛、煙慘雲山,
送兩城愁作行色。
飛帆過、浙西封城。
到秋深、且艤荷花澤。
就船買得鱸鱖,
新谷破、雪堆香粒。
此興誰同,
須記東秦,
有客相憶。
願聽了、一闋歌聲,
醉倒拚今日。
其一寒燈耿幽暮,
蟲鳴清夜闌。
起行望青天,
明月在雲端。
美人隔千里,
山河淼漫漫。
玄雲翳崇岡,
白露雕芳蘭。
願以綠綺琴,
寫作行路難。
憂來無和聲,
弦絕空長歎。
其二倦鳥冀安巢,
風林無靜柯。
路長羽翼短,
日暮當如何?
登高望四方,
但見山與河。
寧知天上雨,
去去為滄波。
慷慨對長風,
坐感玄發皤。
弱水不可航,
層城岌嵯峨。
淒涼華表鶴,
太息成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