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幼小曾將武藝攻，馳驅四海結英雄的出處 - 《雜劇·關雲長千里獨行》未知作者

《雜劇·關雲長千里獨行》

【原文】

楔子幼小曾將武藝攻，

馳驅四海結英雄。

自從掃滅風塵息，

身居宰相祿千鐘。

某乃曹操，

字孟德，

沛國譙郡人也。

幼年曾為典軍校尉，

因破黃巾賊有功，

官封都尉。

後因破呂布除四寇，

累建奇功，

謝聖恩可憐，

官拜左丞之職。

某手下軍有百萬，

將有千員。

近有劉、關、張無禮，

我在聖人跟前保奏過，

將他加官賜賞。

他今不從某調，

弟兄三人私奔，

暗出許都，

直至徐州，

殺了徐州牧車胄，

奪了徐州。

更待干罷。

我今奏過聖人，

某親自為帥，

著夏侯惇為先鋒，

統領十萬雄兵，

直至徐州，

擒拿劉、關、張，

走一遭去。

今朝一日統戈矛，

野草閒花滿地愁。

拿住三人必殺壞，

恁時方表報冤仇。

桑蓋層層徹碧霞，

織席編履作生涯。

有人來問宗和祖，

四百年前王氣家。

某姓劉名備，

字玄德。

二兄弟姓關名羽，

字雲長。

三兄弟姓張名飛，

字翼德。

俺三人在桃園結義，

曾對天盟誓，

不求同日生，

只願同日死。

俺弟兄三人，

自破黃巾賊之後，

某在德州平原縣為理。

不期有這徐州太守陶謙，

請將俺弟兄三人到此，

三讓徐州。

某在此後，

有淮南袁術遣紀陵軍兵，

頗奈呂布無禮，

他將俺徐州賺了。

俺軍屯於小沛，

後被呂布圍了小沛。

其著兄弟張飛打此陣去。

兄弟三出小沛，

至許都問曹丞相借起十萬軍來，

破了呂布。

曹丞相領俺兄弟三人，

見了聖人。

不想聖人知某名姓，

將兄弟三人，

都封官賜賞，

就在許都居住。

某暗想曹操奸雄之人，

某因此不從他調。

俺兄弟三人，

暗出許都，

來到徐州。

有徐州刺史車胄，

不順俺兄弟，

雲長襲了車胄，

某在這徐州鎮守。

今日兄弟教場中去了，

小校門首覷著，

看有甚麼人來。

朝為田舍郎，

暮登張子房。

出的齊化門，

便是大黃莊。

某姓字不巧，

巧字不姓。

打個吹盆，

喑了個大甑。

我是這徐州衙門將張虎的便是。

我當初是這徐州太守陶謙的手將，

今佐於玄德公手下。

今日差某巡邊境去來。

誰想哨著曹丞相大勢軍兵，

見在清風嶺安營下寨，

我不敢久停久住，

報與玄德公知道。

小校報復去，

說道張虎巡邊境回來見元帥。

你則在這裡。

喏。

報元帥知道，

有張虎巡邊境回來見元帥。

哥哥，

張虎巡邊境回來見哥哥，

必然有甚麼話說。

叫他過來。

理會的。

叫你過去。

元帥，

禍事了也。

張虎，

禍從何來？

今曹丞相領大勢軍馬，

見在清風嶺安營下寨。

是誰那般道？

小人親自哨著見來。

兄弟，

我道這曹賊必不捨，

今日果然領兵來，

如之奈何？

哥哥，

不妨事，

不比在那許都，

是他的地面。

今日這裡，

他領兵前來，

料想不妨。

等兄弟張飛來，

再做商量。

二兄弟道的是。

一壁廂叫小校去教場中請的三將軍來。

理會的。

泰山頂上刀磨缺，

北海波中馬飲枯。

男兒三十不立名，

枉作堂堂大丈夫。

某姓張名飛，

字翼德，

涿州范陽人也。

某與俺兩個哥哥，

在桃園結義，

曾對天盟誓，

一在三在，

一亡三亡。

俺自破呂布之後，

聖人加某為車騎上將軍。

為因曹操奸雄，

俺兄弟三人，

離了許都，

來到這徐州鎮守。

今日某正在教場中，

聽的小校來報。

說道哥哥呼喚，

不知有甚事，

須索見哥哥去。

來到也。

小校報復去。

喏！

有三將軍下馬也。

叫過來。

理會的。

將軍有請。

喏，

哥哥，

呼喚你兄弟有何事？

兄弟，

今有曹操統領十萬軍兵，

在清風嶺安營，

離徐州不遠，

似此如之奈何？

哥哥，

不妨事。

道不的個軍至將敵，

水來土堰？

者麼他那曹操，

領多少軍將來，

你兄弟我和他相持廝殺去。

住、住，

兄弟也，

可不道將在謀而不在勇。

俺如今假如多有些軍兵，

便可與他拒敵，

俺如今兵微將少。

怎生與他拒敵？

哥哥，

似起你這般說呵，

俺如今不與他交鋒，

咱丟了徐州城，

走了罷。

兄弟，

不然如此說。

我如今有一計。

哥哥有何計？

咱如今分軍在三處，

哥哥領著三房頭家小，

並大小軍將，

守著這徐州；

我領著五百校刀手，

守著這下邳；

兄弟你領著你那十八騎烏馬長槍，

守著這小沛。

咱就是個陣勢。

哥哥，

是個甚麼職？

兄弟，

喚做一字長蛇陣。

假若那曹操的軍兵，

末圍這小沛，

哥哥這徐州軍兵，

我這下郡的軍兵，

都來救小沛；

若圍著下邳，

這徐州、小沛兵，

可來救這下邳；

若是他圍了這徐州城，

我和你下邳、小沛的軍兵，

可來救這徐州。

便比喻這徐州似個蛇身，

俺這兩處便如那蛇頭蛇尾，

似這般呵，

方可與曹操拒敵。

此計大妙。

哥也，

這計不好，

是不是先折了腰。

哥哥，

我有一個陣。

三兄弟，

你有何陣勢？

哥哥，

我這陣勢喚做熱奔陣。

怎生喚做熱奔陣？

哥也，

那曹操偌近遠，

領將軍兵，

來到這裡，

安營下寨，

也正人困馬乏也。

我今夜晚間，

領著軍兵，

直殺入曹營，

尋著曹操殺了也。

可不好？

我殺他個措手不及，

這個陣勢何如？

三將軍，

你這個陣，

不如二將軍的陣勢好。

我這陣，

怎生不如俺二哥的陣？

二將軍的陣，

是兵書裡面擇出來的。

三將軍，

兵書裡面，

那裡有個甚麼熱奔陣？

三將軍委實不好。

兄弟息怒，

俺未曾與曹操交鋒，

先殺了一員將，

也做的個於軍不利也。

且饒他這遭。

我若不是兩個哥哥勸了呵，

我殺了這個匹夫。

把那廝拿過來，

洗剝了打上四十，

搶出去。

頗奈這環眼漢無禮。

我好意說他，

倒打了我這四十。

恰才若不是玄德公勸住了呵，

爭些兒被這環眼漢殺了。

更待干罷！

你度我為仇，

我如今投奔曹丞相去，

將這計策都說與曹丞相，

著他做小準備。

拿住環眼漢殺了，

那其間便是我平生願足。

兄弟，

你依著我，

咱分軍三處好救應。

二哥，

我好也不離俺哥哥，

歹也不離了哥哥。

二哥，

你自往下邳去，

我與俺哥哥領著三房頭家小，

守著徐州。

二哥哥，

你不去罷，

我和哥哥今夜晚間，

領著軍兵，

直至曹營劫寨，

走一遭去，

我則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二哥，

你則去下邳城去。

二兄弟，

三兄弟也說的是。

俺兄弟兩個共家小在這徐州城，

你去保守著下邳。

既然兄弟堅意要去，

兄弟，

你則小心在意者。

二哥，

不是我不到的有失，

你則守你那下邳。

哥哥與兄弟謹守徐州，

關羽領著五百校刀手，

往下邳去鎮守去也。

曹操興師起大兵，

三人各自逞英雄。

張飛謹保徐州地，

今朝獨守下邳城。

二兄弟去了也。

二哥去了也。

哥也，

咱今晚間，

領著百十騎人馬，

偷營劫寨，

走一遭去，

殺他個措手不及！

妾身甘、糜二夫人的便是。

正在後堂中，

有主公呼喚，

不知有甚事商議，

須索見主公去。

主公，

呼喚俺有何事商議？

主公，

三叔叔這計策不甚好，

主公，

你休要去罷。

計已定了，

不妨事。

主公，

你去則去，

則要你小心在意者。

【正宮】【端正好】我則怕他用心機，

敢可兀的鋪謀定計。

我想這曹操是那智足奸雄，

信著俺小叔莽戇多英勇。

主公，

哎！

你則合操士馬教三軍明堤備破曹兵，

則怕他排隊伍暗伏兵，

則要你得勝也把他這干戈來定。

這般呵，

咱留下些軍兵，

緊守著這徐州城，

保著三房頭家小，

則今晚出城。

大小三軍，

聽吾將令：人人銜枚，

馬須勒嘴，

勿得人語馬嘶。

則今夜晚間，

偷營劫寨，

走一遭去。

某曹操是也。

今領十萬雄兵，

來到這裡，

離徐州不遠，

清風嶺安營下寨。

小校喚將張文遠來。

理會的。

筆頭掃出千條計，

腹內包藏七字書。

小官姓張名遼，

字文遠。

幼習儒業，

頗看韜略之書。

先曾在呂布之下為健將，

後在於曹丞相手下為參謀。

今因劉、關、張弟兄三人，

不從俺丞相凋，

私奔暗出許都，

來到這徐州，

又殺了徐州刺史車胄，

佔了徐州。

如今俺丞相統領十萬雄兵，

親自為帥，

與劉、關、張交鋒，

今日到此清風嶺安營。

丞相呼喚，

不知有甚事，

須索走一遭去。

報復去，

說道張遼來了也。

理會的。

喏！

報的丞相知道，

有張遼在轅門首。

叫他過來。

理會的。

叫你過去。

丞相呼喚小官有何事？

張文遠，

今日俺安營在此，

離徐州不遠。

俺如今怎生定計，

擒拿劉、關、張弟兄三人？

特喚你來商議。

丞相，

俺如今見領十萬雄兵，

那劉、關、張兵微將少。

俺如今將領軍兵，

圍了那徐州城，

覷他則是一鼓而下，

有何難哉？

你傳與眾將軍，

今日少歇，

到明日起營。

理會的。

小校，

轅門首覷著，

看有甚麼人來。

恨小非君子，

無毒不丈夫。

自家張虎的便是。

頗奈張飛無禮，

我好意的說他，

倒打了我這四十，

便待干罷！

我如今投降曹丞相去，

將他那個熱奔陣，

我說與曹丞相，

教他做個準備，

拿住這個匹夫。

那其間報了冤仇，

便是我平生願足。

可早來到也。

那裡來的？

報復去，

道徐州劉玄德手下小將張虎，

特來投降。

你則在這裡。

喏！

我報的丞相知道，

有徐州劉玄德手下小將張虎，

見在轅門首，

特來投降丞相。

劉備手下小將來投降，

必然有話說，

教他過來，

理會的。

俺丞相叫你過去。

你是何人？

小將是劉玄德手下張虎，

特來投降。

你為何來投降於某？

丞相不知，

俺劉玄德聽的丞相領兵前來，

聚俺眾將商議，

有二將軍言道，

我擺個一字長蛇陣，

分三處，

劉百德守徐州，

張飛守小沛，

雲長守下邳。

若曹丞相軍來呵，

俺三下裡軍兵好救應，

有張飛不肯依他。

張飛言道：我擺了熱奔陣。

怎生喚做熱奔陣？

張飛言道，

曹丞相軍馬，

偌近遠來到這裡，

人困馬乏。

他要今晚夜間，

領兵來偷營劫寨。

小將言道，

三將軍，

你這計策，

不如二將軍計策，

張飛怒了，

要殺小將。

玄德公勸了，

打了我四十。

小將因此上特來投降與丞相。

張文遠，

那雲長的計策是好。

若劉備依著他呵，

將軍分三處，

俺是難與他拒敵。

丞相，

雲長的計雖然好，

若不是這張虎來說呵，

今晚張飛來偷營劫寨，

俺是不做準備。

張文遠，

這張虎也是個孝順的人。

兀那張虎，

我如今著你去古城鎮守。

那裡面糧多草廣，

我教你那裡受用快活去，

則今日便行。

謝了丞相。

今日不敢久停久住，

便索往古城鎮守去也。

張文遠，

今夜晚間，

張飛來偷營劫寨，

咱怎生做準備？

丞相，

容易。

俺今夜倒下個空營，

著懸羊擊鼓，

餓馬提鈴，

將這十萬軍兵，

四下裡埋伏了。

等張飛來入的營中，

俺這裡一聲信炮響，

四下裡伏兵，

盡舉圍上采，

那其間方可拿得張飛。

便傳令與軍將，

都與我四下埋伏了者。

我著那懸羊擊鼓，

餓馬提鈴，

埋伏四面隱軍兵，

拿住張飛必殺壞，

方顯曹公智量能。

來到這曹營也。

這廝每都熟睡著也，

待咱殺入去。

哥哥，

不中了也，

劫著個空營也。

咱倒干戈走。

大小三軍圍了者，

休著走了劉備、張飛。

眾將休著走了劉備、張飛，

咱趕將去來。

如之奈何！

我不信二兄弟之言，

今日果中曹操的計也。

後面曹操趕至，

亂軍中又不見了兄弟張飛。

來到這河邊，

罷、罷，

我做個脫殼金蟬計。

我將這衣甲頭盔，

放在這河邊，

若曹兵來見了呵，

則道我跳在這河裡也。

我不問那裡，

尋兄弟張飛去也。

俺緊趕著劉備，

又早不見了。

兀的不是劉備衣甲頭盔，

放在河邊，

見俺追的近，

他跳在這河裡去也。

將著這劉備衣甲頭盔，

丞相跟前獻功去來。

某差張文遠趕拿劉備、張飛去了，

這早晚不見來。

某將這個劉備衣甲頭盔，

丞相跟前獻功去也。

報復去，

道張遼回來了。

喏，

有張遼回來了也。

著他過來。

叫你過去。

張文遠，

劉備安在？

丞相。

張遼趕著那劉備到一河邊，

將他那衣甲頭盔，

都脫在洞邊，

劉備跳在河裡去了。

衣甲頭盔，

被張遼拿將來了。

在那裡？

小校將的來。

這的便是。

正是劉備的衣甲頭盔。

劉備跳在河裡，

張飛不知所在，

眼見都無了也。

丞相，

雖然這弟兄二人無了，

如今還有二將軍雲長哩。

此人寸鐵入手，

萬夫不當之勇。

俺如今怎生拿這雲長？

丞相，

不可與他交鋒，

則可智取。

怎生智取？

丞相，

如今關雲長在下邳，

他那家小都在徐州城中。

劉備、張飛和他那些軍校，

都被俺殺的無了也。

他那徐州城中家小，

不知道無了劉備和張飛。

俺廝殺了一夜，

如今天明也，

咱打著他的旗號，

必然開門也。

那其間咱把他那三房頭家小，

擄在營中，

卻去下邳城招安關雲長去。

這雲長文武雙全，

他若肯降於丞相呵，

可強似得徐州。

張文遠，

你說的也是。

我也有心待要這雲長，

說此人好生英雄。

咱如今領百騎人馬，

打著劉備旗號，

去徐州城，

走一遭去。

第一折某關雲長是也，

守著這下邳城。

昨日三兄弟和哥哥，

曹操營中劫寨去了。

小校，

城頭掩著，

看有甚麼人來。

某早晨間打著劉備旗號，

賺開徐州城門，

將他三房頭家小，

都擄在軍中。

俺如今去下邳城，

招安關雲長，

走一遭去。

可早來到城下也。

兀那城上軍校，

報與您那關將軍知道，

有曹丞相在此，

請你雲長打話。

喏，

報的將軍知道，

有曹丞相領兵在城下，

請將軍打話。

我與他打話去。

丞相，

你為何領兵來？

關將軍，

你剷的不知道哩？

為你弟兄每忘恩背義，

私奔來到此，

我今領十萬雄兵前來。

夜來晚間，

你那哥哥劉玄德和兄弟張飛，

都被某殺了也。

我哥哥和兄弟，

不道的落在你那彀中哩。

怕你不信呵，

張文遠，

將那劉備衣甲頭盔叫過看。

小校，

將那鞦韆板來吊上去，

你試看。

兀的真個是俺哥哥的衣甲頭盔，

可怎生落在他手裡？

雲長，

你哥哥兄弟，

都被我殺了也。

你若肯投我呵，

聖人跟前保奏過，

我教你列坐諸官之右；

你若不肯投降呵，

你那三房頭家小，

被我都拿在營中，

你徐州城也被俺佔了。

你不降呵，

等到幾時？

我不信。

既是他不信，

張文遠，

將他那三房頭家小，

領出來著他看。

理會的。

小校領過那三房頭家小來。

妾身二人，

是這甘糜二夫人的便是。

不想玄德公與小叔叔張飛，

與曹操交戰，

弟兄二人，

不知所在。

不想丞相詐打俺玄德公的旗號，

賺了徐州，

將俺三房頭家小，

都擄在曹營。

今日說二叔叔雲長，

在下邳城與曹丞相打話，

喚俺去城下，

見俺二叔叔去。

誰想有這場事也呵？

【仙呂】【點絳唇】俺可便奔走東西，

氣沖兩肋，

心生計。

恨不的插翅如飛，

飛不出劍洞槍林內。

姐姐，

玄德公信著三叔叔的計策，

全不是了也。

【混江龍】誰想這徐州失利，

送的俺弟兄姊妹兩分離。

閃殺我也仁慈的玄德，

送了我也莽撞張飛。

本來也無戰爭平白的起戰爭，

你正是得便宜翻做了落便宜。

姐姐，

你見麼，

兀的城頭上不是二叔叔雲長也。

我這裡猛抬頭見二叔叔在城頭上立，

曹丞相倚強壓弱，

俺如今受困遭危。

張文遠，

將他那家小簇在那城下，

叫雲長看。

二將軍，

你見麼？

真個是我三房頭家小，

可怎生落在曹營。

嫂嫂，

俺哥哥兄弟安在？

二叔叔，

自你來下邳來，

當夜晚間，

你哥哥和張飛去劫曹營，

環想曹操得知，

倒下空寨，

四面圍住，

軍兵郡折了。

你哥哥兄弟，

不知所在。

曹丞相詐打著你哥哥的旗號，

賺了徐州，

擄的俺到這曹營。

叔叔，

似這般如之奈何？

原來是這般，

想兄弟那般武藝，

可怎生落在他彀中。

【油葫蘆】則俺這兄弟張飛誰近的，

他端的有見識，

使一條點鋼槍敢與萬人敵，

他便安排著打鳳撈龍計，

誰著他便搜尋出劫寨偷營智。

姐姐，

玄德定計，

曹操他怎生便知道來？

曹丞相暗地裡，

他可早先準備。

打了個拷栳圈圍在垓心內，

人和馬怎生走不能飛。

嫂嫂，

當初依著關羽呵，

今日不道的有失也。

【天下樂】可正是船到江心補漏遲，

嫂嫂，

如今曹丞相要招安我，

我不降他來，

則怕曹丞相傷害著你性命也。

叔叔，

俺可打甚麼不緊也。

則這曹也波賊，

恐害著你。

我想哥哥兄弟之情，

我怎生歸降他？

你若是不歸降他怒從心上起。

一壁廂統著士卒，

一壁廂探著陣勢，

叔叔，

你若不肯投降，

曹丞相將俺這三房頭家小，

叫聲殺壞了。

你那其間敢眼睜睜怎近得。

嫂嫂，

我待投降來，

想俺兄弟三人，

對天盟誓，

一在三在，

一亡三亡；

我若不降來，

這三房家小，

見在曹營，

倘若有些好歹呵，

如之奈何？

二將軍你見麼？

你這三房頭家小，

都在俺曹營。

你若不降呵，

這三房頭家小，

怎生了也？

張文遠，

你說與你那曹丞相，

他若依我三樁事，

我便投降。

二將軍，

你但言的事，

俺丞相都依著。

我頭一樁，

我雖然投降，

我可不降你丞相，

我是降漢不降曹；

第二樁。

我和俺哥哥兄弟家屬，

一宅分兩院；

第三樁，

我若打聽的俺哥哥兄弟信息，

我便尋去，

可不許您攔當。

你說去。

我知道。

丞相，

雲長投降，

叫丞相依他三樁事，

他便降。

那三樁事？

頭一樁，

他降漢不降曹；

第二樁，

他和他嫂嫂家小一宅分兩院；

第三樁，

他但是打聽的他哥哥兄弟信息，

他便去尋去。

這其間知道他那哥哥兄弟有也無，

都依的他。

開了門，

我和他廝見，

咱。

二將軍，

俺丞相都依了也。

你開門和俺丞相廝見咱。

小校，

開了城門。

俺入的這城來。

張文遠，

教他那三房頭老小，

與他廝見咱。

理會的。

請兩個夫人與二將軍廝見咱。

嫂嫂，

誰想今日有這場也！

當初張飛依著我不去呵，

無此事也。

看了曹兵那般勢大，

兄弟是難逃也。

想三叔他是一勇性也【金盞兒】刀劍-時催，

弓弩似電光飛。

伏兵四面一齊起，

饒你有通天武藝，

怎施威。

驟征馬宛尋家計，

插翅走如飛。

他可甚鞭敲金鐙響，

人和凱歌回。

雲長，

一別許久也。

則今日咱便往京師，

見了聖人，

將你重重賜賞加官。

一壁廂準備車乘，

老小每上車。

嫂嫂，

您上車兒先行。

多謝叔叔。

嫂嫂，

關羽不敢。

姐姐，

若不是二叔叔，

俺豈有今日也。

【尾聲】今日個救出我這亂軍中，

不枉了結義在桃園內。

救了俺這姊妹殘生頃刻，

俺便似太山般一家兒倚靠著你。

從今後照顧您這親戚，

則今後信音稀，

要見他容易，

則除是一枕南柯夢兒裡。

誰想我與玄德公廝離，

俺可也是關著前世，

玄德公也正是要便宜翻做落便宜。

雲長，

則今日咱同到許都，

見了聖人，

別有加官賜賞。

咱則今日班師回程去來。

第二折某張飛是也。

不想被張虎那個匹夫，

走透了消息，

曹操倒下了空營。

四下裡埋伏了軍。

俺整廝殺一夜到天明，

混戰間不見了哥哥，

如是奈何？

不想曹操倒下空營，

將軍兵折盡，

亂戰不見了兄弟張飛。

某到徐州，

不想被曹操佔了徐州，

可怎生是好？

兀的不是兄弟？

兀的不是哥哥？

哥哥，

你在那裡來？

兄弟，

我到天明得脫，

撞出陣去，

往徐州去。

不想被曹操打著我的旗號，

佔了徐州也。

似這般怎了？

兄弟，

咱去下邳，

尋二兄弟雲長去來。

哥也，

咱尋二哥去來。

帥鼓銅鑼一兩敲，

轅門裡外賣花糕。

烏江不是無船渡，

買賣未來汗未消。

某是這古城太守張虎是也。

自從降了曹丞相，

著某古城守鎮。

俺這裡糧多草廣，

我每日飲酒快活。

小校，

看有甚麼人來。

事有足詫，

物有固然。

當日俺兩個到的下邳，

誰想雲長降了曹操。

俺兄弟二人，

直到河北，

問太守袁紹借起軍來，

與曹操交鋒。

誰想雲長刺了顏良，

誅了文丑。

俺兩個瞞著袁紹，

私奔離了河北。

兄弟，

不是俺走的快呵，

俺兩個性命不保。

哥也，

誰想二哥不想咱桃園結義之情，

今日順了曹操。

兄弟，

俺如今往那廂去也？

哥也，

我聽的前面這古城裡，

可是您兄弟打了四十那張虎。

這廝走透消息，

曹操著他古城鎮守。

哥也，

俺如今到這古城，

拿住匹夫殺壞了，

可不報冤仇。

兄弟言者當也。

哥也，

咱去來。

可早來到古城也。

兀那城上軍校，

叫你那張虎打話。

喏，

報的將軍知道，

城下有兩個將軍，

叫著將軍的名姓，

教與他打話。

甚麼人來叫我的名字？

這廝正是尋死，

抹著閻王鼻子。

在那裡？

在城下面，

兀的不是。

叫你那張虎來打話。

那裡走將他來？

兀那匹夫，

是你當初走透了消息，

今日你可在這裡，

更待於罷！

你快出來受死。

罷、罷，

事到這裡也。

大小三軍跟我來，

出城與他交戰。

先與我擺下個胡同陣。

怎生是胡同陣？

我常贏了他便好，

若是輸了呵，

我便往胡同陣裡走。

張虎交馬來。

不中，

我近不的他，

走、走、走。

這廝走了，

我趕將去。

兄弟也，

量他個無名的小將，

趕他做甚麼。

兄弟也，

咱見今無處歸著，

這古城中糧多草廣，

咱在此住些時。

那其間咱可往荊州，

問荊王劉表借起軍來，

與曹操交鋒，

也未為晚矣。

可惜走了這廝，

我趕上去殺了這匹夫好來。

罷、罷。

既哥哥說，

咱入這古城去來。

事有足詫，

物有固然。

自從雲長降了某，

來到這許都，

我奏知聖人，

封雲長壽亭侯之職。

某待雲長非輕，

我與雲長上馬一提金，

下馬一提銀，

每日筵席管待。

近日有河北袁紹，

遣顏良、文丑為帥，

領兵前來，

與某交鋒，

被雲長百萬軍中，

刺了顏良，

又誅了文丑，

得勝還營。

今日在此安排筵席，

犒勞雲長。

張文遠，

與我請將壽亭子來。

理會的。

某關雲長自到許都，

見了聖人，

封某為壽亭侯之職。

著曹丞相待某甚厚，

上馬一提金，

下馬一提銀。

雖然如此，

我心中則是想我那哥哥兄弟，

未知有也是無。

近日袁紹手下有二將，

是顏良和文丑，

領十萬兵與曹丞相交鋒。

被某十萬軍中，

刺了顏良，

又誅了文丑。

今日曹丞相請某赴宴，

須索走一遭去。

壽亭侯，

俺丞相久等多時也。

報復一聲。

丞相，

壽亭侯下馬也。

有請。

有請。

呀，

壽亭侯鞍馬上勞神！

丞相，

關羽托丞相虎威，

則一陣被關羽刺了顏良，

又誅了文丑也。

今日在此安排筵宴，

管待將軍。

左右將酒來，

壽亭侯滿飲一杯。

丞相先請。

慢慢的行酒，

教壽亭侯盡醉而歸。

理會的。

殺的我那碎屁兒支支的流，

我可那裡近的他。

若不是我走的快呵，

險被他殺了。

今日來到許都也，

到的曹丞相府門首。

把門的報與丞相，

說古城鎮守張虎來見丞相。

張虎你為何來？

兀的不是張虎。

咳，

誰想這廝降了曹操。

我則推醉了，

我聽他說甚麼。

丞相著張虎在古城，

不想近日間有劉玄德和張飛走將來，

將我殺退了，

奪了俺古城也。

元來是我哥哥和兄弟。

無也，

這廝說差了。

張文遠，

把這廝推出去斬了者。

好也。

我正是躲了點鋼槍，

撞見喪門劍。

壽亭侯再飲一杯。

丞相，

關羽酒醉了也。

呀、呀、呀，

壽亭侯是醉了也。

張文遠，

扶著壽亭侯還宅去。

丞相，

壽亭侯無酒也。

您怎生知道？

一頭裡不醉，

雲長一見了張虎說他玄德、張飛，

雲長就推沉醉。

則怕此人要去尋劉玄德、張飛去。

頭裡休放那廝進來也罷。

張文遠，

你如今宜陽宅看雲長一遭，

看雲長一個動靜，

你可來回話。

小官往宜陽宅看雲長，

走一遭去。

自從俺在徐州失散，

俺二叔叔不得已，

降了曹丞相，

到的許都，

聖人封俺二叔叔為壽亭侯。

我和二叔叔一宅分兩院，

俺在這宜陽宅住坐，

不知玄德公如何。

俺姊妹兩個怎了也呵？

姐姐，

想俺二叔叔如今降了曹丞相，

受了封贈。

他如今一身榮顯，

他那肯想他那哥哥玄德公。

這其間知他在那裡也呵！

【南呂】【一枝花】今日個難除我腹內憂，

怎解我眉間皺。

我可也心懷家國恨，

則我這眉鎖他這個廟堂愁。

我可便有信難投，

眼睜睜無人救，

今日個這淒涼何日休。

你當日逞英雄與曹操做敵頭，

則被他倒空營俺著他機彀。

【梁州】則俺這姊妹淹留在許昌，

則被那兄弟每失散在徐州。

姐姐，

俺想玄德公何日相見也？

我想這英雄玄德仁慈厚，

他端的忠直慷慨，

壯志難酬，

豁達大度，

納諫如流。

我這裡撲簌簌淚滿星眸，

俺可便看他何日樂矣忘憂。

我、我、我折倒的骨捱捱身似柴蓬，

是、是、是俺可也病懨懨黃干黑瘦，

呀、呀、呀俺可便每口家綠慘紅愁。

怎生做個解憂？

半生勤苦幹生受。

俺叔叔花也成蜜也就，

可便地久天長怎了救？

姐姐省煩惱。

俺好歹有一日見玄德公也。

好教我無了無休。

妹子，

俺這裡閒攀著話，

看有甚麼人來。

歡來不似今朝，

喜來那逢今日。

關羽也，

我恰才本無酒，

我聽的那廝說我哥哥兄弟在古城，

我故意推醉。

來到這宅中，

有俺嫂嫂逐日煩惱，

他則說俺哥哥兄弟不見，

每日思念。

誰想哥哥兄弟，

如今見在古城。

我如今到於嫂嫂宅中，

我且不說哥哥兄弟還有哩，

我則推醉，

看他說甚麼。

報復去，

道有關羽在於門首。

呀，

既然二叔叔來了也，

叔叔請坐。

嫂嫂，

關羽不必坐。

好酒也，

我醉了也。

妹子，

你看俺二叔叔好快活也。

我怎麼不快活？

我如今封官為壽亭侯，

每日筵宴管待，

正好受用也。

叔叔你的是也。

【紅芍葯】你道是新來加你做壽亭侯，

我上馬一提金，

下馬一提銀。

枉受了些肥馬輕裘。

這的是你桃園結義下場頭，

枉了宰白馬殺烏牛。

我三日一小宴，

五日一大宴。

你每日吃堂食飲御酒，

你全不記往日的冤仇。

想著您同行同坐數年秋，

到如今一筆哎都勾！

我如今官封為壽亭侯哩。

【菩薩梁州】今日個你建節來封侯，

登時間忘舊。

知書的小叔，

你可便枉看了些《左傳》《春秋》。

我這裡聽言說罷淚交流，

弟兄今日難相守，

甚日個得完就。

准想你結義賓朋不到頭，

則他這歲月淹留。

我將這條凳椅桌都打碎了，

幔帳紗櫥都扯掉了。

叔叔煩惱了也。

妹子，

咱與叔叔陪話去來。

【罵玉郎】則我這心中負屈應難受，

不由我便撲簌簌淚交的流，

我見他撲登忿怒難收救。

他那裡踢翻椅桌，

攫了幔幕，

緊揎起那征袍袖。

姐姐，

二叔叔不知為何至怒也？

【感皇恩】呀，

我見他並不回頭，

怒氣難收。

我這裡自躊躕，

自埋怨，

我這裡自僝僽。

您嫂嫂言語的是緊，

叔叔你惱怒無休。

我陪有十分笑，

叔叔你千般恨，

我懷著九分憂。

【採茶歌】叔叔你早則麼皺著眉頭，

休記冤仇，

叔叔你與我停嗔息怒。

壽亭侯，

則你那失散了的哥哥不知道無共有，

方信道知心的這相識可也到頭休。

妹妹，

俺跪著。

二叔叔，

可憐見俺姊妹二人。

嫂嫂請起。

你休煩惱，

你歡喜咱。

我有甚麼歡喜？

嫂嫂，

你不知俺哥哥兄弟，

見在古城有哩。

叔權，

誰那般道？

嫂嫂，

今日曹丞相請我赴宴。

有一個張虎來說，

我哥哥兄弟殺退了他，

哥哥兄弟如今見在古城。

我故意推醉，

我特來報與嫂嫂知道。

是真個？

是真個。

我將曹丞相賜與我的金銀和這壽亭侯牌印，

我都鎖在宜陽宅。

不分星夜，

便出許都。

是真個？

慚愧也。

叔叔，

則今日收拾行李，

便索長行。

【尾聲】則你那忠直勇烈依了你口，

誰想這劉備、張飛見在有。

打聽的兄弟哥哥有時候，

忙離了許州，

盼不到地頭，

俺遙望著千里的這紅塵路兒上走。

如今便收拾車乘鞍馬，

尋我哥哥，

走一遭去也。

我驅馳不避路迢遙，

我是個忠臣豈肯順降曹？

想著俺相隨數載恩情厚，

我因此上棄印封金謁故交。

第三折我著張文遠去看雲長去了，

怎生這早晚不見來？

某乃張文遠是也。

奉丞相將令，

去宜陽宅看雲長去。

不想此人將領著他那三房頭老小，

往古城去了也。

我索報與丞相去咱。

報復去，

道張文遠求見。

喏！

報得丞相知道，

有張文遠來見。

著過來。

張文遠，

雲長如何？

關雲長將丞相賜與他的上馬一提金，

下馬一提銀，

並他那壽亭侯牌印，

都封在宜陽宅內，

雲長引三房頭老小，

往古城尋玄德公、張飛去了也。

誰想雲長領著他家小，

往古城尋劉玄德去了。

我這般相待，

他不辭我去了，

更待干罷。

喚將九牛許褚來。

馬不吃草，

都把來瘦了。

某九牛許褚是也。

今有丞相呼喚，

須索走一遭。

報復去，

道有許褚未了也。

丞相喚許褚有甚事？

許褚，

我喚你來，

別無甚事。

因為關雲長背了某，

將領著他三房頭老小，

不辭我往古城去尋劉備去了。

我今喚你來商議。

丞相，

俺如今領大勢軍兵趕上，

活拿的雲長來。

丞相，

咱不可與他交鋒。

想雲長在十萬軍中，

刺了顏良，

誅了文丑，

俺如今領兵與他戰，

丞相也枉則損兵折將。

似此怎生擒的雲長？

丞相，

俺如今則可智取。

你有何智量？

我有三條妙計，

丞相領兵趕上雲長，

則推與他送行。

丞相若見雲長，

丞相先下馬，

關雲長見丞相下馬，

他必然也下馬來。

若是雲長下馬來，

叫許褚上前抱住雲長，

著眾將下手。

第二計，

丞相與雲長遞一杯酒，

酒裡面下上毒藥。

第三計，

丞相把那西川錦征袍，

著許褚托在盤中。

丞相贈與雲長。

雲長見了，

必然下馬來穿這袍。

可叫許褚向前抱住，

眾將下手。

恁的方可擒的雲長。

張文遠此計大妙，

料想雲長出不的我這三條計也。

則今日領兵十萬，

趕雲長走一遭去。

我驅兵領將逞英豪，

我這三條妙計他決難逃。

擒住雲長必殺壞，

方顯曹公智量高。

嫂嫂，

賀萬千之喜，

咱早則出了許都也。

【中呂】【粉蝶兒】則你那途路迢遙，

趁西風斜陽古道，

催幾鞭行色劬勞。

踐紅塵，

登紫陌，

領著些關西小校。

不索辭曹，

恨不的一時間古城行到。

【醉春風】你今日棄印覓親兄，

你則待封金謁故交。

獨行千里探哥哥，

似叔叔的少、少、少。

他把你官上加官，

祿上贈祿，

曹丞相傲也那不傲。

兀的後面有軍馬至了。

兀的前面不是雲長？

壽亭侯兄弟也，

且住者。

叔叔，

曹丞相領兵趕將來，

你小心在意者。

不妨事。

【紅繡鞋】曹孟德能施謀略，

則要你個關雲長牢把鞍橋，

咱可便嘴尾相銜緊隨著，

暗暗的便埋著軍將，

明明的列著槍刀，

可休似徐州城失散了。

叔叔，

小心在意者。

嫂嫂放心，

我自知道。

壽亭侯兄弟也，

怎生不辭而去？

丞相勿罪，

我不下馬來也。

呀，

可早一條計也。

將酒來。

雲長，

既然你要去也，

你下馬來滿飲一杯。

叔叔，

你休下馬去。

嫂嫂，

他與咱送路，

他有甚麼歹意？

【快活三】則他那餞行的意雖好，

鋪謀的智難逃。

不妨馬上接了香醪，

我與你附耳低低道。

【朝天子】我這裡望著，

定睛的覷了，

曹丞相百萬軍都來到。

據著他興心主意不相饒，

折算你誰知道。

我見他厚禮卑辭，

親捧香醪，

這裡面安排下斬人刀。

叔叔你喑約，

則依著你嫂嫂，

則怕他酒裡面藏有機妙。

難得丞相好心，

丞相先飲過，

關羽吃。

可怎了？

丞相放心吃，

我自有解毒的。

呀，

可早兩條計也。

叔叔，

我說來麼。

嫂嫂的是也。

許褚，

將那餞行禮來。

【上小樓】他待使些雕心鷹爪，

安排下龍韜虎略。

他一個個執銳披堅，

勒馬橫槍，

舉斧輪刀。

他將一領錦征袍，

盤內托，

我可便觀了容貌，

他那裡曲躬躬一身伏著。

壽亭侯，

想咱弟兄廝守許多時，

也無甚與你。

將這一領錦征袍，

送與將軍，

正好你披。

請下馬來穿袍。

嫂嫂，

我如今下馬的是，

不下馬的是？

叔叔，

你不要下馬去，

我待下馬去，

則怕中他的計策；

我不待下馬去，

可惜了一領錦征袍。

你聽者，

關羽從來性粗豪，

哎！

你個賢達嫂嫂莫心焦。

上告孟德休心困，

刀尖斜挑錦征袍。

【篇】又不向盤內取，

則向刀刃上挑。

險些兒驚殺許褚，

荒殺曹公，

唬殺張遼。

他每都，

緊趕著，

奸雄曹操。

我問你那錦征袍要也那不要？

我見他輕輕舉起手中刀，

將我登時唬一交。

三條妙計都不濟，

好也。

顛倒丟了一領錦征袍。

嫂嫂先行，

我隨後便趕將來也。

【尾聲】襲車胄武藝能，

刺顏良名分高。

用盡自己心，

惹的旁人笑。

哎，

你個奸雄曹操，

到陪了西川十樣錦征袍。

感謝丞相厚意。

丞相之恩，

我異日必報也。

張文遠，

可不活拿了關雲長也。

你趕上他，

你道俺丞相問你要一件回奉之物，

看他說甚麼？

理會的，

雲長且住者。

你為何來？

俺丞相的令，

問將軍要一件回奉之物。

丞相的恩，

我報了也，

我與他刺了顏良，

誅了文丑，

他今日又要回奉之物，

我隨身無甚麼值錢物件。

我這一去，

見了哥哥，

我異日借起兵來，

與您曹丞相交鋒。

我若拿住你曹丞相，

我這大刀下饒你丞相一個死，

便是回奉。

張文遠，

你快回去，

你若是再趕將來，

你見我這手中刀麼？

我將你那曹兵都殺盡，

要一個寄信的也無。

張文遠，

你聽者：想著俺桃園結義兄弟情，

因此上辭曹棄印與封金。

久以後拿住曹公不殺壞，

那其間方顯雲長回奉心。

張文遠，

雲長說甚麼？

小官問他要回奉之物，

雲長言稱道，

他這一去，

見了那玄德公、張翼德，

必然領兵來與俺相持。

他要丞相呵，

那青龍刀下饒丞相一個死。

正是：使碎自己心，

笑破他人口。

罷，

教他去。

我這一回去，

點就一百萬大軍，

與劉、關、張交鋒，

未為晚矣。

這一去將那百萬軍兵親點校，

驅兵領將統戈矛。

拿住一人必殺壞，

恁時方表報冤仇。

第四折三尺龍泉萬卷書，

皇天生我意何如。

山東宰相山西將，

彼丈夫兮我丈夫。

某姓蔡名陽，

字仲威，

關西人氏。

十八般武藝無有不拈，

無有不會。

某身披二鎧，

刀重百斤，

馬行千里，

但寸鐵在手，

有萬夫不當之勇。

某新在佐於曹丞相手下為上將。

今奉丞相的令，

為因關雲長背了俺丞相之恩，

領他家小，

不辭而去，

丞相差某領五百哨腿關西漢，

直至古城，

與雲長交戰鬥刀，

走一遭去。

大小三軍，

聽吾將令：甲馬不得馳驟，

金鼓不得亂鳴。

不得交頭接耳，

不得語笑喧呼。

但違令，

依軍令決無輕恕。

靄靄征雲籠宇宙，

騰騰殺氣陣雲高。

臨軍略展英雄手，

試看今番刀對刀。

某劉玄德，

自從兄弟張飛殺退張虎，

奪了古城。

這裡糧多草廣，

俺二人權且在此停止。

哥哥，

不想二哥雲長，

投降曹操，

全不想桃園結義之心，

更待干罷。

咱如今不問那裡，

借起軍來，

務要與曹交鋒，

雪徐州之恨。

兄弟，

爭奈咱三房頭老小，

不知下落。

又聽的人說，

與雲長都降了曹操也。

三兄弟，

則怕雲長聽的俺在此，

他必然來也。

哥哥，

他戀著那曹操那般富貴，

他豈肯來！

他便來呵，

我也不認他。

看有甚麼人來。

嫂嫂，

你歡喜咱，

兀的早望見古城也。

二叔叔，

一路上煞是辛苦也。

【雙調】【新水令】你保護的俺一家兒妯娌得安康，

則他弟和兄這其間別來無恙。

叔叔你是那檠天白玉柱，

架海的紫金梁。

義勇忠良，

俺今日團圓日不承望。

我到這古城也。

把門的軍卒報復去，

你道有關羽領著三房頭老小來了也。

兄弟也，

我道他知道咱在此呵，

必然來也。

元來兄弟領著三房頭老小來了也。

哥，

他有甚麼臉兒，

我與他打話。

兄弟息怒，

咱同見雲長去。

哥哥間別無恙。

兄弟，

你怎生不想桃園結義之心，

因何投降了曹操？

你兄弟無降曹之心也。

我斷然不認你。

玄德公息怒，

聽妾身說一遍咱。

【殿前歡】若不是這漢雲長，

則為俺這家屬不得已可便詐投降。

他受他封官來。

壽亭侯官職無心望，

甚的他快樂的這心腸。

那一日與曹操飲酒，

聽的說主公與小叔叔在此，

收拾便行。

他封金印出許都，

曹操趕至灞陵橋，

三計要拿雲長，

二叔叔致怒。

險唬殺那曹丞相，

錦征袍便斜挑在他刀尖上。

若不是二叔叔，

俺三房頭家小，

都落在曹營。

怎能勾那弟兄每完聚，

也不能勾今日得這還鄉。

嫂嫂，

你替他說慌，

也說不過。

既然不降了曹操，

怎生封你為壽亭侯？

直到今日也不認你，

有甚麼面顏，

和你廝見？

雲長，

你既然不忘了俺桃園結義之心，

怎生撇了俺弟兄二人，

因何投降了曹操？

哥哥，

您兄弟為這三房頭老小，

被曹操擄了，

您兄弟無計所奈也。

你既有兄弟之情呵，

可怎生我共哥哥在此古城住許多時，

你怎生不來尋我？

三叔叔息怒，

若不是二叔叔呵，

那裡取俺生命來也。

嫂嫂，

我不信他說。

【川撥棹】你那裡自參詳，

張將軍不料量。

他那裡說短論長，

數黑論黃。

斷不了村沙莽撞，

你心中自忖量。

你既降了曹操也，

你有何面目見俺？

兄弟，

也是我出於無奈也。

【七弟兄】他可便這廂那廂，

他兩個逞能強，

怒忿忿豪氣三千丈。

他丈八矛輪動怎生當，

這青龍刀舉起無遮當，

好著我淚兩行。

便有些不停當，

你心下自參詳，

你心下自參詳。

【喜江南】呀，

則你那哥哥兄弟好商量，

不比你一勇性石亭驛裡摔袁祥。

救了俺全家老小得安康，

你自便料量，

息怒波興劉滅楚漢張良。

三兄弟，

雲長也則為咱這三房頭老小也。

則請二位嫂嫂來，

別的我都不認。

玄德公，

俺若不是雲長呵，

那得俺性命來。

某矣蔡陽，

來到這古城也。

眾軍擺開陣勢者。

你道你不順曹操，

可怎生蔡陽又領軍來？

蔡陽這一來，

他必來趕我來。

兄弟，

你不信呵，

我如今斬了蔡陽，

如何？

我不信，

蔡陽和你一家，

你怎肯殺了他？

你若是斬了蔡陽，

俺便認你。

既然是這等，

五百校刀手，

擺開陣勢者。

蔡陽，

你為何來？

雲長，

為你背了丞相之恩，

奉丞相命，

特來擒你。

蔡陽，

我與你言定，

俺如今頭一通鼓響，

咱埋鍋造飯；

第二通鼓響，

披衣擐甲；

第三通鼓響，

咱兩個交鋒。

你去埋鍋造飯去。

三軍休要埋鍋造飯，

與我披衣擐甲者。

交鼓響！

張飛，

咱看雲長與蔡陽交戰去來。

哥也，

怎生不交戰發擂那？

叫蔡陽臨陣。

我不曾披掛，

可怎生便索戰？

我斬了蔡陽也。

張飛，

兀的雲長不斬了蔡陽也。

左右那裡，

安排筵席，

請二哥來見哥哥。

您兄弟托哥哥虎威，

我斬了蔡陽也。

哥哥，

不枉了真虎將也，

受您兄弟幾拜。

二叔叔不枉了好將軍也。

【掛玉鉤】他恰才萬馬千軍擺下戰場，

則見他忙把門旗放，

顯出那棄印封金有智量。

他怎肯扶立起曹丞相，

斬了蔡陽，

在殺場上。

才聽的撾鼓三通，

可又早得勝還鄉。

兩壁廂敲馬宰牛，

做一個慶喜的筵席。

哥哥，

是你兄弟不是了也。

兄弟，

是您哥哥的不是了也。

想兄弟您為俺三房頭家小，

您不得已而降曹操。

你雖身居重職，

你不改其志，

此為仁也；

你不遠千里而來，

被張飛與某百般發忿，

兄弟你口不出怨恨之語，

此為義也；

你棄印封金，

辭曹歸漢，

此為禮也；

不一時立斬蔡陽，

此為智也；

你曾與曹操言定三事，

聽的某在此，

你將領家小前來，

不忘桃園結義之心，

此為信也。

據兄弟您仁義禮智信俱全，

則今日敲牛宰馬，

做個慶喜的筵席。

則為那徐州失散各分張，

今日個古城歡會聚賢良。

兄弟據著你智勇禮全誰可比，

匹馬單刀斬蔡陽。

則為那妯娌賢達世間少，

俺兄弟仁義果無雙。

俺本是扶持社稷忠良將，

俺三人永保皇圖帝業昌。

題目灞陵橋曹操賜袍正名關雲長千里獨行